“看清楚了吗?”方权走到梦期身边:“他已经不是尔笙了。”
一种麻木的疼痛令梦期绝望,她颤抖的身体已经无法站直。她真后悔这些年没有去医院看他,没想到再次相见就是永别。
梦期痛苦绝望的模样,可是千忆盼望了二十多年的戏码。可真正看到她如此,为何千忆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呢?
“他呢?”梦期都快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她拽着尔笙毫无温度的手,不断的重复:“他呢?”
千忆没有说话,想以笑容来掩盖自己的慌乱,却从梦期眼眸中的倒影里看到了自己的无助。他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尔笙的心脏在此刻忽而跳动,千忆捂住那颗心脏。这里明明已经不再供血,为何还能跳动?
“冲啊!!!”
“保护我们的家园!”
“冲啊!!!”
人们的呐喊声萦绕在耳畔。
与黑水缠斗的甘化望向后面。
原来是光遇末世的传言传遍光遇每个角落,可是迟迟的末日没有降临。人们来到墓土边境却看到单薄的身影在阻隔黑水的迈进,怎么能让这几个人战斗。光遇的所有人类都该为光遇的明天付出一份力。
拥有能力的人使用能力,没有能力的人使用武技。什么都不行的普通人举着沙袋筑起堡垒,他们像他们的祖先一样保护光遇。
方权回过头对千忆说:“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祖先们牺牲的意义。”
人们已经精疲力尽,但精神却支撑着他们继续与蔓延的黑水对抗。
黎明的光照耀在大地上,光芒在地平线上勾勒出金边。黑水向后撤退犹如退潮般从墓土的山坡间向下去,尽管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死气。但人们却拥抱在一起,庆祝他们的胜利。
究竟是他们的胜利,还是黑水主动认输了呢?不得而知。
直到这个时候,那位国王才假惺惺的被亲卫们抬到墓土地域线上,他尊贵的柔毛靴子甚至都不愿意踏足墓土。
“勇敢的帝国子民们,你们再一次的保护了我们的国家!我与你们的心连在一起,哦!我亲爱的子民们我真心的感谢你们。”
站在人群中狼狈的甘化眼神薄凉的注视着那位国王,随后悄无声息的离去了。见他离开的必先也跟了上去。
“你要走了?”必先紧跟两步,生怕这次甘化依旧要丢下他。
甘化:“嗯。”
得到回答的必先,犹犹豫豫的说:“那个···我把巨人国的事都说清楚了,我们应该没有隔阂吧?”
闻言,甘化停下脚步看着他,眼前的瘦弱男人几乎知道他的全部。这种感觉令甘化不舒服,想要诀别的话在口中酝酿许久却无法说出。必先恳切地眼神令人动容,甘化决定遵从内心的声音,他无奈叹息:“不会。”
“哈!”必先如果有尾巴此时肯定快晃掉了,他们一前一后的向远处走,消失在墓土。
梦期蹲在尔笙面前,他又陷入昏迷了。
冰冷的指腹上布满厚重的老茧,梦期抚摸着那些属于尔笙的痕迹,泪水扑簌簌的流。
她要给尔笙办一场葬礼,恐怕都没有人参与。
他没有家人,没有什么朋友。
如果他们算朋友的话,那也只有四个人会参加。
梦期脸颊酸涩的将那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脸庞,湿润的眼眸注视着了无生气的尔笙。
那双死寂的眼眸再次发亮的时候,梦期以为自己在做梦。
“尔笙!”
听到声音,而后看到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姐,尔笙难掩惊讶:“啊···大小姐。”
等一下,他们的手为什么交握在一起。
尔笙心脏狂跳,刚要说些什么,却被一声“老婆!”阻拦在口中。
只见身穿臃肿爵士服的黑色卷发男人以一种夸张的悲伤脸跑过来,扑到梦期身上,抱着她大哭:“老婆!老婆!我才知道亲卫队把你带进宫是做什么!呜呜呜呜!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老婆?”尔笙怔愣住。
梦期象征性的拍拍他的肩膀,侧过脸落寞的看了眼尔笙。
“这是我的丈夫,也是·······”
男人一边抹眼泪一边眨巴着那紫色的眼眸:“我是禁阁爵士陶入画。”
他握住尔笙的手,丝毫不介意他们三人的手握在一起。
“你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尔笙先生。”
尔笙依稀记得,曾经有人在他醒来时告诉他。自己似乎是禁阁的智者,是禁阁爵士的下属。
“···您好。”尔笙忽然低下头规规矩矩的问好。
陶入画不再与尔笙说话,顺其自然的抽回夫人的手紧紧握住,泪眼婆娑:“老婆,我们回去好不好?嗯?”
梦期看了眼低着头的尔笙,不期待这个人说什么了。
“再会,尔笙先生。”她说。
抬起头的尔笙甚至没有来得及说再见,就见梦期被禁阁爵士的仆人们簇拥着上了马车。
“真是窝囊废!”
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再次响起。
尔笙似乎已经习惯了,他像是回应那个声音一样的喃喃道:“是啊,我真是窝囊。”
那个声音却有兴致与他聊天:“如果你想,我可以咬掉那个人的脑袋。”
尔笙没有说话,看向那个已经空无一人的方向。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最不知该去往何处的便是方权,一种自暴自弃想死的冲动再次涌上心头。
温柔的声音自面前而来:“你在这啊,方权先生。”
方权低下头,见到那个医生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