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璃看着从开始便显得极为刚硬顽倔的汉子,说到此处时,语气中竟然略微带些哽咽,虽然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想来也是极为悲伤吧!
傅璃不知如何安慰眼前男子,想来男子也不需要自己安慰。
于是他叹了口气,淡淡的问道:“发生了什么?”
曹望舒知自己有些失态,深吸一口气,瞬间将情绪平复下来,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半月前,自车队出石城之后,我心中便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好像背后有双眼睛,在一直盯着我们。而这一路上,车队每过一县,我心中的这种感觉便愈加强烈,快到凉州境内时......”
他话讲完,傅璃双眼微眯,思考了一会,问道:“你说这群人全部手拿横刀?”
“对,清一色的横刀,不过却不是官制。他们杀伐凌厉,出招凶狠,一击不中便远远退去,只是......”见曹望舒说到此处,停顿下来像是在回忆当时的场景,
“只是打斗正激烈时,我已经无力分心,满脑子被杀意占据。似乎......隐约听到那群凶徒中,有些人喊道‘偷袭’之类的,接着他们就分出人手去处理。我回头望去时,两方已经开始搏杀起来。”
傅璃听到他说还应有一批人杀手时,瞳孔瞬间张大,口中小声喃喃道;“还真让那条倔鱼猜中了!”随后又马上问道:“照你说来;劫持车队为两方不同势力,那你可有察觉到他们的不同特征?”
“有!”曹望舒极为肯定的点了点头:“第一批我只看得出他们专行杀人越货之事。第二批骑马杀来,行队站列还有杀敌的路数;我一眼就能辨认出来——胡番!”
他说着还皱了下鼻子,继续道:“他们身上的羊膻味,我隔着几里远都能闻得到。”
傅璃听到此处,心中差不多将事情理清,只是目前还没想明白;第一批人的来历,及劫持财宝的目的为何?
若真是为了钱财而来,能事先将计划布置的如此详细周密,不可能查不到这批财宝的来历和去处。
金钱虽动人心,就真不要命了?但如果不是的话,背后操弄此事者,所图甚大啊!
他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不过;所幸今夜耗费了如此大的精力,不是没有收获。
可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丢失的财宝。
一时之间,两人各有惆怅,周围的环境倒是安静了许多,连狼群也不再围观,全都散去山里。
曹望舒见傅璃正思索,转头隐隐向篝火旁看去,见其旁边摆满了残肢断臂,脸部微微抽动,除此之外看不出任何表情,他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站起来,缓缓朝那边走去,每一步都虚浮着,步步看不清脚印。
傅璃正在沉浸脑海里的线索,听见周围发出声音后回神,目光寻声望去:
见一发颤的背影蹲在尸体旁,然后站着,趴着、匍匐着、摸索着......似在挑拣“玉石”,遇见不好的就扔掉,有时捡着好的了,宝贵的了,背影便赶紧将他们抱在怀里,又放在脸上摩挲着。
他就这样捡了好长一会儿,双臂就抱满了好多......
傅璃没有再看下去,想对抱着他们的曹望舒说点什么,只是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苦笑,自己无非是讲些安慰的话,于是抬头仰望着月亮,望的出神:
安西将士的死,一定不是这件事的结局。
他们这一路的风雨,不应从此就化作玉石散落在这世间,他需要给这件事找个结局,不只是把金银财宝重新装的箱子里,这样的结局。
他得让这群人,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