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与我何关?”艾仍是没有任何的表情望着那窗外。
“你不爱他吗?”歧微带着怒意。
“与你何干?”还是那冷冷的语调。
歧气的一下站起来,欲上前争论,最后还是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为了自己在乎的人忍了下去。
歧说,妘奡以前有一个很出色的哥哥,也就是歧的夫君妘将。妘将十三便能随父征战沙场,所向披靡。可是妘将没有死在战场,却死在宫闱的阴谋算计之中,死的时候不到二十。
昔日寒王与羿帝争夺帝位之时,寒王得了天下,得了美人。
妘奡却失去了自己的英雄,姜氏不仅失去了儿子还失去了丈夫的心。
妘奡很努力,努力的做个乖儿子,努力做个好将军。可是母亲说他还不够好,因为讨不了寒王的心,父亲却说他太好了,所以他和殪远赴东夷,过戈两地。
那个位置妘奡其实从来不稀罕,他在乎的从来只有来自家人的爱,可是母亲不疼他,父亲猜忌他,兄弟不欢而散。
妘奡曾说,他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牵挂的人和事儿,每一次的出征他都当作是与亲人的诀别,他甚至无数次幻想自己死在战场后,母亲流下那自责悔恨的眼泪。
妘奡说,若有来世,他不想做人,因为做人太苦。
歧说艾是妘奡的救赎,歧说她很羡慕艾。
艾听完沉默了许久,甚至歧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都不知道。
寒帝五十六年,正月十五,歧说帝丘的桃花快开了,她该回去了。
入夜,月正圆,歧在窗前摆了小宴向妘奡和艾辞行。
妘奡很敬重歧,即使外面流言蜚语满天飞,即使歧无夫而生子。
妘奡给歧的是亲情的关爱,歧却早已分不清那是亲情还是男女之情。即便如此,歧却从不把那份情感宣之于口,仅仅是站在黑暗的某个角落望着那人的背影。
月光下对饮的三人话不是很多,他们不敢去谈论过去,因为揭开便全是伤疤,也不愿畅享未来,因为都太过绝望。他们只诉说着当下的月,当下的景。
妘奡想,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这是自家兄离开后他过得最有意义的一个节,他很开心,很幸福!
见桌上的佳酿快见底,歧让妘奡再去拿坛更好的!
妘奡离开时,歧笑容满面的打趣道:“放心,你心尖上的人,嫂子一定替你看牢了,让她插翅难飞。”
妘奡很高兴自己唯一亲近的嫂子喜欢艾,他跑着去取东西时,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蹦蹦跳跳。
可是笑不拢嘴的妘奡抱着佳酿回来时,看到的却是一个无头的歧,如石头一般跪坐在窗前。而艾手里拿着一把正滴着血的软剑,月光下剑里映着艾的半张脸带着满满的森冷之意,顺着剑脚下是一个带着笑意的脸,双眸微闭。
“啪嚓”陶罐掉在地上,碎片四散开去,闻声艾惊得回头转身,目光呆滞的望着妘奡。
妘奡惊愕的看着艾,心如那破碎的罐子一般四分五裂。
妘奡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扶着门框才稳住了身体,垂头无力的闭上双眼,泪自眼角流下,满脸肌肉不停地抽动着,因害怕惊扰太多人,努力的压着自己的嗓音,抬头望着艾低声怒吼道:“为什么?”
望着那在战场杀伐果决的男人,此刻无助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在那撕心裂肺的质问着自己。
艾有些心疼妘奡,她想向前抱抱他,可刚抬起的手,却是一把还滴着血的剑,艾望着剑,又看了看妘奡。
妘奡望着那把剑,绝望的笑道:“就这么想我死吗?”
艾无力的垂下了手中的剑,闭了闭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我们早就注定是敌人,不是吗?”
妘奡垂头冷笑道“艾,你杀我何需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