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呀,这都快十点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好好,多谢医生啊。”
吴司机好人做到底,把画玉玫送到家门口后,门内嘈杂的拌嘴,震得耳膜生疼。吴司机谢绝了去家里做客的邀请。他只是个有家室的锅炉工人,下岗了,这才起早贪黑的开黑车,给孩子赚些奶粉钱,不想惹得一身腥。
画玉玫不知道将要面临怎样的情景,她胆战心惊的拿出一串钥匙,金属撞击声响起之时,一束亮光照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满是焦急的面容,下巴上一小撮尖形的小胡子像极了山羊,人中两侧稀稀拉拉的胡须向地心引力生长。
他看到眼前狼狈的人儿,本想说些什么,又把所有的埋怨化作一声咳嗽。连忙拉上窗帘,扶着画玉玫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老妪颤颤巍巍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臃肿的棉衣和棉裤把四肢缠得非常紧,声泪俱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边说着,边把画玉玫拉到沙发上坐下。
此时,画玉玫的泪水忍不住直流,委屈的抱着老妪嚎啕大哭,连电视广告上的忽悠声都听不到了。
“妈,你怎么来了?”
“唉,还不是他跟我说,你不回家也不接电话,怕是出什么事了,这才把我接过来,不然我早睡了。”老妪说话间,看都没看一旁忙碌的男人。
“我刚从医院回来。”
“谁送你去的啊?”
“一个路人。”
“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人啊,怕不是日后要讹你。”老妪话语间雄浑有力,中气十足,“你看看,你看看,这都几点了,赶紧让他送我回去,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可不能熬夜。”
“老棠,你停一下,把妈送回去。”画玉玫坚决的声音像是一条指令。
正准备洗衣服的男人放下了手里的活,披了件外套,带着丈母娘出了门。
画玉玫斜靠在沙发上,合上了滚烫的眼皮。
咚——
沉闷的轰隆声震醒了熟睡中的画玉玫,她的头开始一阵阵的疼,屋内的气氛变得焦灼凌冽。
“你怎么回事啊!能耐了啊!这家说不回就不回了!啊!”棠邵黎气不打一处来,外套往地上猛地一砸,鞋子直接甩到墙上。
“我又没作奸犯科,我想干什么干什么,哪轮得到你来管!”画玉玫挣的钱比棠邵黎多出一倍,说话一直很有底气,且充满了命令的口吻。
“我跟你讲,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不再说一句,省得以后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又怪到我头上。你自己,看着办吧。”棠邵黎说完,默默的捡起鞋子,开始打扫战场。
“哟哟哟,能耐了啊。要不是你不会赚钱,我至于整天加班吗!”
快要熄火的战事又重新点燃了。
“是啊,我是没你能赚钱。但是自打结婚以来,让你做过一顿饭!洗过一次菜!洗过一件衣服吗!”棠邵黎气不打一处来,接着翻旧账,“要不是我包办家务,你有那么多时间赚钱吗!合着因为我赚钱少,就没有一点用处了!再说了,你的钱是给我赚的吗,以后不都是孩子的吗!你要嫌弃我,你有本事跟王厂长过去啊,你甘心当人家的妾室吗!”
棠邵黎这一整段数落下来,颠覆了往日里老实人的形象。画玉玫连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平日里伶牙利嘴的画玉玫,此时气到浑身发红,双唇直颤。
她猛地把手砸向门框,如同玻璃一般清脆而响亮的声音之后,肿胀的手臂冒着丝丝血光。
翠绿的裂片四散飞溅,仿佛落下的是画玉玫和棠邵黎的一段段记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