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说乱造报上总说，谁谁谁跟家人大吵一架后，成绩开了挂似的飞涨，从倒数第一窜到正数第一，从全班第一再到全校第一，继而从全校第一冲到全省第一。一年内，完成学渣到超级学霸的蜕变。

棠青玄疯了似的连啃带撕，像条疯狗一样趴在地上，把手里的报纸撕了个稀碎。他累的倒在地板上，后背传来刺骨的凉意。挪了挪身子，换了个方向侧躺。

又过了会，肚子有些发凉，他把压在身体下的部分碎报纸，铺在肚子上。他愣愣的看着沙发底部的黑暗空间，还有随着他的哈气，微微晃动的灰尘网和大黑蜘蛛。

当下，棠青玄对华玉玫和棠邵黎的恨意到达了顶点，两个唯唯诺诺的老好人，对外人那么好，却教不好孩子，只会打骂。

要说棠青玄偷东西了，犯法了，这么被折磨倒是遭了报应，活该。可他没偷没抢的，只是说了忠言逆耳的大实话，却被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的感受，他的喜怒哀乐，还比不了华玉玫和棠邵黎的面子。

白日暖阳，棠青玄的怨念越来越深，越来越冷，出租屋里被层叠的黑障笼罩，黑色的藤蔓像血管一样从棠青玄的身体下蔓延，开出一片片、一瓣瓣的黑锋秋海棠，包裹住棠青玄。

好不容易长出来的暖白指甲壳，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粉色的皮肤。

每撕开一片指甲壳，痛楚便增加一分，每露出一寸皮肤，痛楚再增加十分。他右手中指的指甲壳早已变形，一坨厚厚的茧子挤压指甲壳，导致变形。只有这般刺骨钻心的疼痛，让他感受到什么叫，活着。

封尘的记忆又开始汹涌的攻击他。

上初中时，同桌的周常是剪茧子，他剪过一段时间，茧子越剪越厚，于是他不再刺激老茧，老茧也很给面子，不再疯长。

怕死的胆小鬼，怕死，怕死怕死鬼，哈哈哈哈哈哈，他完美的遗传了父母所有的缺点！哈哈哈哈哈！

他父母还是学生的时候成绩特好，次次都是年级第一，怎么到他了，成绩这么差，脑子撞瓦特了吧，哈哈哈！

棠青玄越是回忆，越是清晰，仿佛置身于每张口舌之下。指甲壳啃的嘎吱嘎吱响，突然，牙齿没有固定好指甲，指甲壳戳到牙龈。

啊——

牙龈渗出血丝，他疼的合不拢嘴。心想，学什么学，再怎么学死了成绩就这死样。成绩不好，父母无用，未来有什么出路，什么都靠自己？复刻白手起家的神话？呵，得了吧。

棠青玄猛的起身，冲向沉迷网吧。

沉迷网吧门口放着一块立牌，上边写着，禁止未成年人进入。

棠青玄撇了一眼，哼了一声，走到前台，按着前几排的数字，写了一串假身份证号和假名，顺利的上了网。

老板嘛，赚钱嘛，不寒掺。

每年都会流行不同的口水歌，网络一线牵，珍惜这段缘。诸如此类的旋律在网吧的背景音乐里循环。好不好听不重要，能不能让人记忆深刻，更重要。

虚拟世界如同一个由数字编织的幻境，既独立于现实，又与之紧密相连，为棠青玄开启了一扇通往无限可能的大门。

“草￥%#的未成年！”网管在帮忙修电脑，看到旁边的沙发坐垫上又有一整片的暗红色血渍。

“史阿姨呀，待会过来洗一下沙发！”网管朝水桶的方向大喊了几声。

史阿姨抬起头来，满头大汗的回到，“洗不了！换个沙发！”

“换沙发多贵啊，就一个垫子，随便洗洗吧！”“

“哎，洗不干净别怪我啊！”

“谢谢史阿姨！谢谢史阿姨！”网管说完，继续修蓝屏电脑。

棠青玄带着包浆耳机，这些对话全没听到，他完完全全的沉浸在了游戏的世界里。酣畅淋漓的战斗、五彩斑斓的画面、肆意当键盘侠的畅快、随意放响屁的自由。

自由，太自由了。不用担心学习，不用担心未来，只需要坐着动动手指，就能让多巴胺获得爆炸式的增长。

快乐，太快乐了。什么都不用想，脑子也不用动，游戏给什么指令照做就是。日常周常一系列丰富的奖励，简直是快乐极了。棠青玄头一次从付出的努力中得到收获，简直不是现实世界能比的。

手机响了，棠青玄不耐烦的拿出手机。发现又是几百通未接电话，他心想完了，完了。

甩下耳机，结了帐。

棠邵黎已经在不远的街边站着了，板着脸，低头看着手机。他去了一家又一家的网吧，未寻到人。

棠青玄看到了棠邵黎，棠邵黎没看见他，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家去。

到家后的棠青玄给棠邵黎打了电话，声音虚弱又颤抖，“喂。”

“你他妈的在哪呢！今天有课怎么没去上啊！”

“我不舒服，胃子疼。”棠青玄扯谎了，一身的烟草味快把他腌入味了，他只想赶快洗个澡。

“不舒服你请假啊！班主任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啊！”

“别说了，我要休息了。”

“你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