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堪堪打下几缕月光——屋顶上竟然开了个天窗。细一看,会发现代表着结界的蓝色波纹如夏日蒸腾的空气般暗暗流动。
夜明宗的人喜欢借月光的势,因而房间大多是这样的设计。在白天,这个天窗还可以靠意念调明暗,调温度,遮风避雨自不必说。
那月光照映出天下怜生一张惨白且充满怨毒的脸,多少有些瘆人。
“绯轻雪……”
他念这几个字时,口里似含了口血沫。咳不出来,咽不下去。只是恶心。
若单单是恶心便好了。
他讽刺地笑了,不似孩童的桀桀两声笑回荡在静夜里。似乎是愉悦到自己,他就着屋里的回声继续笑,回声也回以他浪荡的怪笑。他就越笑越得劲,笑得肩膀都在抖。眼泪都给他笑出来。
不知笑了多久,他浑身一松,脸跟着一沉,满面的自我厌恶和眼底藏得极深的无奈蓦地摊开。旋即字面意义的境随心转:环绕他周身、整个空间的势压也随之温度骤降。
这个该死的梦已经跟了他三年了!
明明重生后即使做了一样的事,物是人非,感受当全然不同。也理该如此。
可不知是报应还是怎么,三年前那场他一时兴起复刻的“报复”,梦里却仍是前世同一时间那时候的他的想法和感情在主导。
那么活灵活现,以致于他醒来后总会陷入很长一段“贤者时间”……
毕竟上一世这件事早在他千年的时光里默默翻篇了,如果不是他重生后“自作自受”,他未必想得起个中细节。
没错,正如绯轻雪所想,他是来讨债的。
上一世,他激她打了个赌,最后赢了她回家。其实她若是不愿意,当时走了便是了。反正他们相爱相杀几百年,就算没有这层关系,也不会轻易断了。
但那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她嫁了他却反悔了。并且反悔得那么彻底干脆。
为什么那么激进冒险也要拜入她门下?因为他想死个明白!
上一世他们再次相遇时太晚太晚了。他错过了太多。不知除了他,她还和谁有孽缘。因为最后一次他没赢,所以也没机会逼供绯轻雪那个让她改变主意的奸夫到底是谁。
后来赶来的绯轻寒二话不说就对他下死手,把自己冲昏过去的绯轻雪带走了。
幸运的是,他变大后的身体过了时效后,缩回去重组的肉身竟自愈了大半足以致死的伤势。连本被重创的丹田也长回来了一半。
剩下的他费点力气也救回来了。不然他现在也没有命站在这里。
上一世他不知道她是谁,人在哪。自然不会去夜明宗的朝暮大会。现在重生一世,他哪里还能忍。
绯轻雪不知道的是,她穿书过来的时间,只比男主稍晚。男主重生的时间,是饿了几天,刚刚遇见那吃了会变大的果子。
他对绯轻雪的执念有多深?从他毫不犹豫吃下变大果实,宁可顶着再死一次的痛,坚持以那种方式再“玷污”她一遍可见一斑。
至于绯轻寒会不会认出他?上一世他没认出来,这一世自然也不担心。
何况,他现在以十三岁的姿态出现,绯轻寒想破了天,也不会联系到他身上的。
而且他因为这事没处理好可被绯轻雪针对厌恶了一辈子。
天下怜生倒也能理解绯轻雪的想法:中毒后的人身不由己说话随欲望也就算了,绯轻寒那时候就是一宗之主,区区情毒他会没有办法?
如果他那会及时赶到,说不定就真没他什么事了。这绯轻寒一时冲动把他杀了还想把事情大包大揽,又拿不出合理的借口让绯轻雪接受。真是活该。
至于拜师,就是他开启的新玩法了。
至于怎么玩,玩多大,端还是看那女人表现。如果她识趣的话,他倒也可以让她死得体面一点。
至于那个奸夫就别想了,必须让他以最难看的姿态死在她面前。管叫她痛不欲生,祈祷下辈子也别遇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