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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绯轻雪回过味来,天下怜生却又回来了。怜生脸上一脸懵,显然不是自己要回来的。对此绯轻雪只能自嘲地牵了牵嘴角:不用说,绯轻寒向来如此“贴心”。
“怜生,嗯……刚刚我……”绯轻雪尴尬地挠头。一时找不到话头。
“师傅不必解释。弟子已经理清前因后果了。”天下怜生倒是一派坦然,“弟子知道,换作是其他任何人,善良如师傅也会不惜名节地挺身而出的。是弟子愚蠢戏又多,这才辜负了师傅的好意。此前我不懂不配合,把师傅逼到这步田地。还望师傅见谅。”
绯轻雪感动得都快哭了:她真是有一个好徒儿啊!
“谢谢你,怜生。”绯轻雪道,“其实我救你,只是为了自己心安。你不必把我想那么好。”
好不容易摆脱了情劫,怜生,你要幸福。千万不要再回头。
“该道谢的人是我才对……”怜生低低道,又想起了什么。“师傅,救命之恩就是救命之恩。这点是不会变的。而且我一直很奇怪:如果师傅恨我纠缠,大可放手让我去死。若师傅在乎我,那就不要总像现在这样急着撇清关系。你对怜生的关心和嫌弃,总是一样重。实在叫怜生一头雾水。方才要不是宗主提点,我差点就信了。师傅……你可否给怜生一个痛快。你到底想要我走还是留?”
你是不是有一点喜欢我?
绯轻雪承受不住那样强烈的目光,那是与绯轻寒截然不同的……热。
如果说绯轻寒像冰雪一样美丽柔软,一脚下去却会落入无底的空洞。而怜生却像是滚烫的熔岩池,恨不得和爱人的骨灰都融在一起。
她好像隐约明白一些绯轻寒的层次和为难了。
绯轻雪郁闷坏了,她还不如绯轻寒呢,绯轻寒再“渣”再冷酷,他至少敢说敢做,甚至给了准话。可她对怜生呢?她从未见过怜生这样的男人,自是忍不住多看他一眼。可是也就多那么一眼了。再多的,且不说怜生和她在一起算不算“吊死同一棵树上”,她对他,可能和绯轻寒对妹妹没什么不同,宠物欲可能有一点,但完全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虽然她是可以钓着他当条鱼玩玩,估计绯轻寒也就是这个意思。但她做不到像绯轻寒一样的冷酷,可以眼睁睁看着别人沦陷还心如止水,只取对方愉悦自己的部分来取悦自己,完全不管他人有多辛苦难熬。
她玩不起,所以她决定做个好人:
“怜生,我这个人有个毛病,我只喜欢不喜欢我的人。我对于喜欢我的人,是十万分的嫌弃。因为我总认为,不论什么感情都是有条件的,都应该维持相对的平等。否则迟早会崩溃。尤其是男人:他们假意讨好,歌颂无私,到最后反而最自私、反过来掏空我的一切。男女之间从身体开始就不平等,就没有选择。跟男人谈感情,我都觉得脏了‘感情’这个词。或者这个词从发明开始,就不怀好意,只是为了温水煮青蛙,令女人心甘情愿被掠夺?”
怜生看起来想要辩驳自证,但见她阴鸷的目光越过他,飘向遥远的某段往事中。若是她有心症,这是一个了解她的好机会。于是怜生静静听下去。
“我甚至喜欢的都不是某人,而是爱情本身,或者对方给我那点错觉;喜欢一个不喜欢我的人,主动权完全由我,冷热我说了算,失恋也便一个人干净,毕竟没有观众哭给谁看?反倒体面又省事。他最好生性漂泊,若即若离,高兴时陪我演两场过过爱情瘾就行。太深的,我不需要,我也还不起。可以说与其说我在谈恋爱,不如说我只是痴迷于和高手心灵博弈,有输有赢的感觉罢了。”
“这几天和你呛来呛去,确实很有意思。但也仅仅是有意思。我觉得同我和我哥天天互呛着玩是一个路子。换个口味罢了。退一步说,我做人做事,从来不以一个女子的身份来要求或者照顾别人。所以我也没有办法,以你依据我杜撰出来,你心目中那位能赐予男孩一切的女神的身份和立场,给你一个所谓的答案。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世上本没有爱情,世人吹多了,也便形成了规模。
总结来说,绯轻雪的意思是:我们喜欢的也不过是梦想中的“爱情”,你想要的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命题不成立。
往深了说,不是有特别的追求和觉悟限制出一个相对平等的话,绯轻雪觉得那套就是用来忽悠人做免费x奴的。对于这些人,绯轻雪会说:找妈别找我。
且绯轻雪看来,天下怜生对阿雪是雏鸟情节居多,他俩在这段关系中与其说是恋爱,不如说是上下级:怜生被阿雪用爱奴役做了不少事情。她确实可以有样学样,但那便不作好人,也并不是她要的真爱了。
绯轻雪觉得,所谓爱情其实是两个人间的磨合攀比,努力从对方手上争夺自尊筹码的游戏。如果你不时刻保持警惕和斗志,这个天秤就会倾斜。给多了给少了,自己拎不清,都是会出事的。
但是这么说孩子能懂么?他但凡懂一点,也不会被阿雪毫不上心,啃到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吧。
天下怜生并不具备入局的条件,找人生孩子搭伙过日子,很简单。但找人谈恋爱且对方收放自如,永远令你觉得不够还有上升空间,端还得看绯轻寒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