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雅面具终于出现一丝破裂,穆桔清甩袖出了院子,逐风跟在她身后一起出去,院子里从刚刚的热闹场面又变得安静无声,孝绒抬眼,看到小院里栽着几株开得正好的红枫,京都最多的落叶树,有点像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院门进去,正对着的就是他的卧房。
这家人家可真有钱,小侍住的地方都这么好,孝绒走进卧房,长时间没人居住的房间居然有一股好闻的檀木香味,还有一股被褥在太阳下晒过的气息,看来这里也经常有人收拾。
小侍们都跑光了,穆桔清在气头上,也没找人过来,没人告诉厨房要送饭到孝绒的院子里,一整天没吃东西,他实在饿得受不了。
月上树梢的时候,孝绒走出了院子,伴随着轻微的咕咕声,他循着灯火,迈上了一条长廊,沿着朝尽头走去。
灯火越来越亮,那是一片建在草地上的木质小楼,草坪四周的夜明珠发出柔和的光晕,一条小巧的石路从长廊铺出,孝绒不由自主地踏了上去。
这里似乎没有人,只有层层雾气飘散出来,没有门,四面都是木质的台阶,廊柱,雕画,屏风,他听到隐隐约约的水声,一偏头,在一面屏风前面看到一张软榻,软榻边上的长几上,正摆着一盆葡萄。
他咽了口口水,这个家真的是很奇怪。
他终于丢了一颗葡萄进嘴里,屏风后面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女声,“放下。”
他一惊,正要放下第二颗摘下的葡萄,里面传来了走路的声音,对面的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小侍,手里捧着一条很大的在孝绒看来像是床单一样的东西走出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那声音,有点耳熟,就像是,他脑中灵光一闪,他的新主子,那位大人。
他好奇地踮起脚,双手趴在屏风上,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让他把嘴里还没完全咽下的葡萄吓得吐出来。
他只看到一个披散着长发的背影,巨大的浴池上面飘满了红色的花瓣,雾气缭绕,那背影撩起了一头长发,用什么东西别了一下,露出了麦色的削肩后背。
孝绒的第一反应就是要逃,惊慌失措地一脚踩在屏风底座上,连人带着屏风一起滚了出去,屏风挂在了浴池边,他自己却像是个球一样,打了两个滚,翻跟头一样翻进了浴池,溅起了半人高的水花,溅得穆桔清满头满脸。
她洗澡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来打扰,可是现在,有个人穿着鞋穿着衣服掉进了她的浴池,这衣服,没看错的话,白天在王家见到的时候他也穿着这件。
穆桔清眉头拧起,正要出声叫人,那个掉下水的家伙突然像是落水一样不住扑腾,她微微歪了脑袋,低头看了眼不过到自己腰际的水,他有这么矮?
孝绒吓得不清,喝了几口洗澡水,呛得一边咳嗽一边忍不住叫着救命。
“救命?”穆桔清退到了浴池边上,“要是你连这里都站不够,我倒是有欺压幼儿的嫌疑了。”
他一愣,突然发现自己的脚似乎可以着地。孝绒讪讪地站稳,水温正好,要不是衣服湿嗒嗒地粘在身上,应该还挺舒服。
“对不起。”耳朵也进了水,他歪着头拍打自己另一边的耳朵,要把进的水到出去,穆桔清没有叫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动作,看着他倒完一只再倒另一只。
“把衣服脱了。”
“啊?”
“有穿着衣服洗澡的?把衣服脱了”
孝绒定神看向她,才发现对面女人的上身完全暴露在自己面前,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连连叫着对不起,朝后想着浴池边上走去。
水里的步子很慢,好不容易走到浴池边上,他攀着想要爬上去,但是池壁很滑,衣服湿了又很重,挂在身上他根本上不去。
“我再说一遍,趁这池水还没全脏之前,把衣服脱了。”
孝绒抹了把脸,委委屈屈地回过身,“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小心掉下来的。”
“我没生气,把衣服脱了。”
他抬起眼,“没生气你为什么要磨牙说话?”
“靳孝绒,我不想再说第六遍,把,衣,服,脱,了。”
有一阵玫瑰花的香气扑鼻而来,要是只有他一个人,他倒是很想在这水里洗个澡,闻起来很舒服。
穆桔清朝着他一步步走近,孝绒和她绕着浴池边上躲猫猫,突然发现她刚刚站的地方,原来有一个矮矮的台级。
他逃也似地跨上去,还摔了一跤,好不容易跑到上面,又朝她鞠了一躬,“对不起。”
穆桔清看着他逃出去,嘴角勾起一个邪肆的笑容,人都在她相府了,还能逃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