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人抬头看了看用来显示公交车行驶线路和当前站点的那排LED灯。
还有七站。
天命人继续盯着显示灯,就在这时,公交车从下一个车站边上呼啸而过。
没有停车,甚至没有减速!
路边的街灯一个接一个掠过,速度快得叫人难以看清。
随着公交车向前行驶,那些轻柔而嘈杂的私语声更响亮了。
正当公交车继续在漆黑一片的隧道中疾驰时,在头顶忽明忽暗的灯光中,那个站在天命人身后的身穿水手服的小姑娘睁大了眼睛凝视着他。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那帮流浪武士身旁,拽了拽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的衣袖。
他比他的同伴们都要高,没准儿年轻时的爱好是打篮球。
他几乎要弓着身子才能将耳朵凑到那个小姑娘面前。
她急切地对他低声说了什么,嘴巴张张合合,但天命人什么都没听见。
所以,这应该是一个都市传说?
末班车吗?
天命人心中如此想到。
中年流浪武士眨了眨眼睛,退后一步,望向天命人的方向,仿佛原本没看到这么一个大活人似的。
他本就不怎么耐看的脸庞古怪地扭曲了。
那是什么神情呢?
愤怒吗?
不对,他看起来似乎想要什么东西。
他看上去很渴望它。
流浪武士的同伴们注意到谈话停了下来,也将目光转向他注意看着的地方。
他们的脸上全部流露出了一模一样的情绪,震惊。
接着,情绪变得更加强烈,他们脸上的神情变得强硬冰冷。
他们也在渴望。
那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向前迈了一步,一个女流浪武士拽住了他。
这种感觉在公交车里扩散,就像一束火花在人与人之间窜动。
那两个穿着迷彩服的白人紧抿着嘴,抬头看去。
天命人身边的那个老人猛地转过头,完全不怕拉伤脖子的看着他。
窗外世界的影像模糊地闪过,让天命人知道他们又经过了一站。
还有五站。
天命人感觉他们的目光沉重地压在他身上,这群奇怪的人看上去如此不同,然而脸上却写着相同的、毫无掩饰的渴望。
“别管他们,他们只是嫉妒你。”
天命人身边的年轻女士说道,她的声音柔和动听,
“不要在他们看你时盯着他们,也不要跟他们说话。”
嫉妒吗?
天命人忽然明白,他上错车了。
这不是普通人该上的列车。
很显然,这车上除了他之外没有一个是活人!
包括身边这个年轻女人。
对方脸上的妆容应该是入殓师化的。
入殓师为死者还原未死之状态。
整修他们的面容和身体,尽可能还原他们生前的完整面容和身体。
常有网友不理解的说:
“干这行是不是脑子坏了?”
对于入殓师来说,理解像生命一样珍贵。
天命人将注意力放回到现实,公交车里的低声交谈的声音又渐渐大起来。
比先前响,但依然不及窗外的风声。
他们在谈论天命人。
气氛越来越压抑。
人们的关注就像压在天命人胸口的一块石头。
这具躯壳实在是过于的脆弱了,天命人对此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