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大殿上的这幅画面,一脸笑容,拉着语调:“哎呀呀,这么热闹啊。”
易陪思眨了眨眼,这个人,不是谢子澹吗?
衍国公独子,以前易陪思给江涟教书时,他偶尔也会来听着,不过一点也不学就是了。
谢子澹生来恣意潇洒,鲜衣怒马,无拘无束,灵力高强却不愿入朝为官,连衍国公的爵位都不世袭,他喜欢热闹,但也不是什么热闹都喜欢,这种宴会,他从不参加的。
江涟给他赐座,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谢子澹扑通一下坐下,拿起酒杯看了看,似乎觉得酒杯太小,干脆提起酒壶豪饮起来:“陛下这可就疏远了,本公子怎么不能来了?”
在座位上的衍国公紧握酒杯,差点一怒之下捏碎,喝了句:“放肆,怎么和陛下说话呢!”
谢子澹不再开口了,他看了几眼在座的各位大臣,大臣们同样颇有兴趣地看着他,觉得在这里见到谢子澹是一件新鲜事。
这是哪阵子风把他刮来了,平日里他可是像一阵烟一样,抓都抓不住,早就听闻衍国公被他气的头疼多次想打断这小子的腿,偏偏谢子澹灵活好动,顺着屋檐跑到房顶上便逃走了。
谢子澹拽了颗葡萄丢进嘴里,抬起腿搭在桌上,想起这是在御前,他无奈收回腿,悠哉悠哉开口,叹气道:“可惜来的晚了,错过两场好戏。”
程辈用一种长辈看着晚辈的眼神向他望去,这小子毕竟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对他也格外的敬重,他随后笑了笑:“谢公子若是愿意,第三场让你来比试两下子?”
谢子澹这时候倒是乖巧了,毕恭毕敬道:“不了不了伯父,我今天喝太多了,怕谁都打不赢呢。”
衍国公冷哼一声,道:“既然来了,就比试一场,你爹我也想看看,你小子最近修为有没有长进。”
老爹都发话了,就不得不比了啊。
谢子澹起身,笑道:“那既然我爹这么说了,我就比一场吧。”
易陪思哑然失笑,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爽朗呢。
“不过,臣就不转酒盏了,臣想自己挑对手。”谢子澹环着手臂道。
这不是什么大事,江涟点头:“挑吧。”
谢子澹一步从坐席上跨出来,摸着下巴,绕整个大殿转了整整一圈,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上,路过程柔仪,他很快看了一眼,装作漫不经心,心跳却加快了,路过程渡崎,他忽然停下,程辈笑道:“谢公子是想和小儿比试了?”
程渡崎刚想起身,谢子澹摁着他肩膀让他好好坐着:“没,只是觉得渡崎哥今晚格外帅气呢。”
大殿之上那么多俊朗公子,被这么夸奖,程渡崎脸通红:“子澹,你别打趣我了。”
程辈哈哈笑道:“当然,渡崎是长得越来越像我了。”
虽然是在和程渡崎玩笑,但谢子澹格外留意着程柔仪。
旁边的程柔仪双手握着茶杯,看似专注于品茶,实则在偷偷望向柳言律,她看柳公子时的眸子格外明亮,小心翼翼又刻意隐藏,可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怎么藏得住呢?
谢子澹心中暗暗不爽,闷哼一声,起身来到柳言律身前,指道:“柳公子,我们来比试一下,如何?”
程柔仪手一颤,茶水险些洒了。
这浓浓的醋意程渡崎可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了,火没烧到他头上,他就事不关己地看热闹,他与谢子澹关系不错,经常往来,自然能看出来他喜欢他妹妹。
只是感情这种事强求不得,谢子澹喜欢她妹妹喜欢的打紧,她妹妹又喜欢柳言律喜欢的寝食难安。
最终谁与谁能修成正果,只能看缘与分了。
程渡崎又想到了自己,望望大殿之上粉黛各色的那些女眷,或是大臣之女,或者王公贵戚,或者是身份高贵一国公主,美是美,华贵也是真的华贵,只是他都提不起兴趣。
他哀怨地叹了一口气,到现在,他还没遇到自己特别喜欢、非对方不可的人。
不过他思想一转,成桦也没遇到、景相也没遇到,遇到了能怎么样,像妹妹那样朝思暮想,还是说像谢子澹那样整日吃醋,都是妥妥的不好受,与其心里装了一个不可能的人,还不如自己无欲无求活得潇洒,他就不在这里着这个急了。
于是他收回想法,专心致志地加入宴会,目光落到的伶梧将军,程渡崎多打量了几眼,伶梧将军以往喜欢穿淡色的衣服,人高贵又清冷,今日一身墨黑色华服,衬的整个人难以接近,属实少见。
“喂,伶梧将军!”程渡崎小声地叫他。
伶梧转过头看他。
程渡崎也看着伶梧,和煦一笑,露出两个酒窝,伶梧眉心微蹙,觉得莫名其妙,没理他。
总觉得今日的伶梧格外的冷漠,程渡崎揉揉下巴,心里想着法子,他这个人闲不住,最喜欢逗那些话少的闷葫芦了,比如说席成桦,比如说伶梧。
程渡崎眉开眼笑道:“我觉得你桌上的那串葡萄比我的要圆润饱满,肯定更甜更好吃,这样我们换一下好了!”
席成桦在一旁听见了这个无理取闹的请求,他看看程渡崎,看看伶梧,又看看程渡崎,道:“你吃我这串吧,别打扰伶梧将军了。”
“不用啦。”葡萄没有更甜更好吃之说,只是程渡崎觉得没意思找点乐趣罢了。
下一刻,一串葡萄就砸在了程渡崎脸上。
程渡崎:“……”
他刚想开口骂席成桦,居然敢拿葡萄砸他,结果睁开眼睛,发现席成桦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桌前还有一串完好无损的葡萄。
程渡崎迅速扭头看向伶梧,伶梧已经专心致志在看柳言律和谢子澹过招了。
目光往下移,程渡崎发现伶梧桌前的装水果的琉璃盏,空了。
那边,易陪思往景潇冶旁边凑凑,想找个话题来缓和关系,易陪思想了一会,感觉说什么都不合适,忽然看到连月,心道,剑还没还给他呢。
管他什么剑,能让他扯出一个话题,那就是好剑。
他清了清嗓子,小声嘀咕:“潇冶,你这把剑……还挺好的。”
剑身如同晶莹剔透的美玉,剑柄雕刻别出心裁……剑光连连,势不可挡,怎么看怎么好,总之好极了。
景潇冶视线飘向他,似乎是觉得他这句话硬夸,他冷声道:“喜欢你就拿去。”
“不了不了……”易陪思乖乖把剑放在他桌上,他怎么能夺人所爱呢,哪有抢别人剑的道理。
景潇冶扫了一眼剑,没再继续说话了。
之后在宴会上,易陪思好几次试图引起景潇冶的注意,比如说筷子掉啦,酒杯轻轻碰桌子啦,咳嗽两声之类的啦,总之就是没闲着,可景潇冶就是不理他。
一旁的宋昶目睹了全程,他疑惑的下巴都要掉了,翼轸君这些举动有点太不正常了吧?
宋昶挠了挠头,不动声色问道:“翼轸君,你……的脑子……没坏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