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冰冷笑一声,走向贺沅:“还算有点姿色。”
贺沅一怔,喻冰对下人们说:“你们都出去。”他瞥了眼贺沅:“你留下来。”
门呼啦一声关上,贺沅愣道:“殿下,您这是……”
喻冰已经解开了衣带,他勾起嘴角笑道:“识相的话,就听话点,完事之后银子少不了。”
“不……”贺沅立刻跪在地上,拼了命的磕头,哀求道:“殿下您不能这样,草民已经有未婚夫了!”
喻冰哪里听得进去,直接给了贺沅两脚,贺沅被打的动都动不得,哭着磕头,头都磕破了,哀求无果,眼泪和血交织在一起,最后化成眼中的绝望,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强暴。
为什么有些人,下流无耻,胡作非为,却是高贵的皇族呢?
为什么一直在努力生活的平民百姓,就该被他们践踏欺辱呢?
她想不透,也想不通。
最后她的哀怨化成了淋漓的鲜血。
完事之后,贺沅木讷地穿好衣服,拿走了银子。
已经这样了,还要什么尊严呢,她没有多么刚烈,更没有那么不识时务。
起码这个银子,能让阿婆和阿澜吃一顿好饭。
只是陆郎,她想到,就开始心痛。
贺沅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痛苦的一滴滴往下坠。
平民百姓的命,就是这么容易拿走。
那天,贺沅投湖自尽了。
——
到晚上,贺澜才发现姐姐不见的。
贺澜问道:“阿婆,沅姐姐呢?”
阿婆在串明天要买的糖葫芦,年纪大了眼睛不好,手被竹签扎是常事,只是今日,格外的不安心,阿婆缓缓开口:“没看见啊,是不是去找陆公子了?”
可陆央却找到阿婆家里,说是今日根本没有见到阿沅。
沅姐姐一晚都没回来,贺澜和阿婆、陆央哥哥一直在挑灯寻找,越找越焦急,越找越绝望,后来的几日,他们听闻在不远处的湖里捞起一副女尸。
确认过后,是贺沅。
沅姐姐死了。
那是贺澜第一次看到尸体,还是沅姐姐的,明明前几日她还好好的,还会陪他说话,还会温柔地叫他阿澜……
贺澜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发了高烧,病了好几天。
陆央哥哥带回消息,从一位二皇子府中的下人得知,说是二皇子强暴了贺沅。
沅姐姐下葬那天,陆央哥哥和阿婆泣不成声。
阿婆哭瞎了眼睛,陆央哥哥忍着泪,说一并把阿婆和贺澜接过来去府上住,他会照顾好他们两个。
“沅,你是不是傻,自尽干什么,发生这种事,又不是你能选择的……我怎么会怪你呢……我更不会不要你……”陆央握紧拳头,沉重道:“我会给你报仇的。”
本以为沅姐姐的离去已经是一场不幸,可老天爷就喜欢把不幸放在他们这种被践踏也无力还手的人身上。
陆央哥哥也死了。
传消息的人很平静地讲述了这句话。
说是请太子殿下为此事做主,被太子府的侍卫打死的。
人的命,就是这么容易被剥夺,那天晚上,还没来得及伤心,一把大火点燃了整个陆府,贺澜费尽力气把阿婆从火里救出来,可阿婆呛了太多烟,大夫说,救不回来了。
又不是话本,为什么他们的生活这么悲呢?
贺澜望着他们三个人的墓,扑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泪水不止。
他的亲人,全都不在了。
是他命不好,从出生开始他的命就太坏了,不然他的父母为什么不会要他?不然好端端姐姐、阿婆、还有哥哥为什么会死去?都是他,都怪他,他就是天煞孤星,会夺走所有人的好运。
他哭的昏天黑地,最后眼泪都流不出来,只能捂着肚子干呕,他弯下腰,忽然衣裳中滑出个东西,贺澜擦干布满泪水的眼睛,定睛一看,是阿婆送给他的平安香包。
这是他全身上下唯一一个干净的东西,干净的就像是不属于他的。
他扯着笑,世上根本就没有神,或者神明嫌弃他丑陋矮小,不愿意庇佑他。
或者神明也憎恶他,故意留他在这个冷漠残忍的人间无依无靠地活下去。
他也想过结束自己的性命,随他们一并去了,地下团聚,也算一种圆满,可贺澜想起阿婆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阿婆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千万别做傻事。
那把马上要刺破喉咙的生锈匕首,停了下来。
活,他得活下去。
可他要怎么活下去呢?
活下去这三个字不是谁都能说的,是要送给有福气、有希望的人挂在嘴边的,像他这种浑身是创伤、内心与精神双度破碎的人,即使命硬,撑着一口气苟且偷生地活下了去,又能做什么呢?
只不过是自讨苦吃,把苦难的一生延长了,把本该死去就碰不到的苦与煎熬,自以为救赎的吃了一遍,还要双膝跪地虔诚地感谢神明,感激他没夺走我的性命,留这个可怜的我在世界上。
苦尽甘来都是骗人的,苦是没有尽头的,甘是要被恶人夺去的。
贺澜每日睡在河岸的木桥下面,肚子饿了,就去街上讨点吃的,渴的不行,就捧起一把河水。
讨到吃的本就是一件难事,这里乞丐那么多,各个乞讨多年老奸巨猾,贺澜抢不过他们,只能吃路边的野草来填肚子。
上一次吃饱饭,已经太久远了,他被恶狗追,被守卫撵走,被乞丐毒打……这些事,他已经当成家常便饭了。
对于这些,贺澜早已心灰意冷,他常常在想,要是一闭眼再也醒不过来就好,他好想死,死了总比活着好。
但他是幸运的,他的神一直在,只是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