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都不刺探你,你隔三差五的刺探我干嘛?”周立寒拍了把他的头,没好气道,“无关的事少打听,不然你就遭老罪咯!”
周庭霄捂着脑袋抱怨:“兄长,我都不打你,你隔三差五打我头我会长不高的。”
“你不打我,那是因为你打不到我。”周立寒鼻子哼哼道:
“这家里想出个读书人啊,就要有点读书的氛围。不能你读你的书,我当我的粗人,一点熏陶都没有,读不出气质。这我不就得往肚子里装点东西?就算不说熏陶不熏陶的,我若在夫子面前也粗鲁骄躁,那夫子和你未来的同窗不得看扁了你,就像在候考的时候,其他人看曾九坝父子俩那样。”
周庭霄登时噎住了。
“兄长,我会好好读书的。”良久他低声开口,“我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继往圣绝学,为开万世太平。”
“我知道。”周立寒的手再次落在他脑袋上,却只是摸了摸发髻,温和含笑问:
“你方才面对乔夫子,是故意对不上诗文句读、故意把字写丑、故意把为天地立心那串话憋回去的?”
周庭霄乖乖答道:“是,我怕太突出被人盯上。在锦衣所时我自称商号伙计,已经卖弄过算术,是以我今日便仍要展示算数之能;但我从未表现过自己善于诗文字画,故而从这方面藏拙,最是合理,不惹人疑。”
“你做得很对。”周立寒毫不掩赞赏,朗笑两声。
“我就说嘛,你在家帮我誊写的述职综报比今天好看一百倍呢,怎么突然写成这狗爬样,不会是换左手写的吧。”
周庭霄嘟囔着:“我左手写得也比这好看……”
“嘛,总之今日最大任务完成,吃顿好的庆祝一下。”周立寒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指指前头。
“书院在城东,走个两刻钟就能到何屠户家的饭馆,近的很。何屠户家还有个女儿,跟你同岁……对了,不如今日把秦伯陈姨他们都叫来,带你认识认识这些跟咱家最亲的叔伯姨姨,指不定你还要跟他们拜师学艺……”
周立寒随着胯下马步一晃一晃,一路喃喃打算着。
周庭霄侧过头,扬起小脸,仰望着丹霞下她认真计划思索的面庞。
她的眼里也映着夕阳的耀芒。她好像当真是个有同胞弟弟的亲兄长,细心周全地为弟弟规划当下与将来。
很平常,很自然,仿佛她当真对照顾弟弟的事习以为常很多年。
刹那间周庭霄感到恍惚。
被追杀之前都如同一场大梦。梦醒了,他又回到了这样平凡又温馨的日子。
好像他真是多年依偎在周立寒荷叶伞下的花骨朵,周立寒真是为他展开羽翼遮风挡雨的兄长。
夕阳下,没有一个人记得,他们是由一场追杀结下的孽缘。他们之间的羁绊,不过是各自为了保全性命,而不得不捆绑彼此。
这一刻,他们只是相依为命的亲人。
“喂喂,你你你你干嘛?”
耳边忽然响起兄长有些失措的话音,周庭霄乍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双眼和两颊都湿哒哒的。
“我,”他忙用手背擦两把脸,别扭地扭回身,“我想抱抱兄长。”
“?”坐在他身后的周立寒一脸莫名其妙,“你小子缺爱是吧?男孩子动不动就要人抱,拜托,你是十岁不是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