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她还被拉去参加陈瑰意排演的合奏,友情充当“木琴手”。
经过三年的广纳和沉淀,陈瑰意成功在岩城组建了一支有四十多人的“民族管弦乐团”。
起初她的乐团并不被人看好。
过多的人数和种类太繁多的乐器捏在一块同时演奏同样的旋律,这不得把人吵死,又听不清各个乐器究竟有甚区别,实在没必要。
顶着全城人乃至一些邻城人,对她看好戏等她出糗的目光,陈瑰意硬生生翻盘了,她异想天开的合奏方法震惊了整个闽越的民间艺人和精通音律人士。
许县令命人专门为她的乐团搭建了个演台。这日除夕,陈瑰意将再次指挥乐团在这里奏响除夕之夜。
为了方便大家吃年夜饭,这场演奏设在了下午至傍晚的时段,每隔一刻钟演奏一遍,以便几乎整个岩城的老百姓都有机会亲临其境。
待到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陈瑰意便宣布除夕夜的演奏结束,乐团散场,大家各回各家各过各年。
帮忙收拾好大件乐器,周立寒骑马载着陈瑰意回自己的新居。
岩城的习俗是当年乔迁新居者需在新居过年请客。除夕之夜,请的自然是最亲的几家,除了把姥爷周猎虎请下山,自然是陈医娘母女、何屠户三口和秦老匠。
“八年!终于吃到寒小子自己请的年夜饭了。”
何屠户笑着端上几盘子好菜,虽然这吃的年夜饭仍旧是他做的,“一年轮一家,本以为今年轮到你们周家,又要上虎子哥那深山老林里挨冻。没想到啊,竟然可以在寒小子这暖和的城中新居吃上了。”
周猎虎是在场最年长的,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坐在桌边,只等饭菜一来,立马第一个动筷。
“这有什么没想到的,早该请了。她入锦衣所整整三年,叨扰你们这么多,是请晚了。”他边吃边糊糊地说。
周立寒刚载着陈瑰意回来便又骑马出了门,这会儿背着几个鼓囊囊的包袱又回来了,赧笑道:“姥爷说的是,都上职三年了才能请大家上门吃年夜饭,是我本事不够,成器太慢,叔伯婶姨们见谅。”
“得了,今晚在的都是自己人,官场那套自谦的鬼话就别说了。”陈医娘第一个听不下去,才十八岁就当上从六品的锦衣卫试百户——谁管这叫成器慢?而且还是女儿家!
陈瑰意难得附和她娘:“就是!在咱们跟前就别凡尔赛了,你这背的什么呢?新年礼物?快给我快给我。”
“回来!哪有人家还没拿到你面前,你自己屁颠颠凑上去要礼的,”陈医娘嫌弃地瞪女儿,“这么没规没矩,还想上京城当女官?”
“那是因为大家都是自己人,我才没必要规规矩矩的。”陈瑰意立刻又和她娘对上了,很傲娇地哼了声,“等哪天你们见到我礼貌知宜,那就完了,你们成外人咯。”
周庭霄一边埋头喝汤,一边小声咕哝:“没规没矩的嫁不出去......”嫁不出去她就有理由赖着兄长了。
他自言自语的坏话逃不过陈瑰意的满级练耳,陈瑰意倒也不生气,甚至拍手叫好:“什么?没规矩就能嫁不出去?那太好了,以后我在外人面前也不用讲礼貌了!”
周庭霄:“......。”
陈医娘狠狠地瞪了女儿一眼,又对周庭霄没好气道:“别咒你姐,她要是真应验了,嫁不出去就得你哥养她!”
周猎虎正吃得香,听到这话筷子一顿,而后幽幽冒出一句话:“嫁不出去也挺好。”
“大周!怎么连你也——”陈医娘气急,但望着周猎虎忽然想起他的家事,顿时又说不出话来。
他的女儿,和他的外孙女,都......
“糟心!生女儿就是可怜又糟心!”她最终用力地叹息一声。
也生了女儿的芳姨听不得:“嗨,大过年的,说什么糟心不糟心,不论男女,大家生的不都是有出息的好孩子。”
何屠户附和媳妇:“就是啊,再说了陈闺女这‘民乐团’不是搞得有声有色,一个女孩子家家能带得动几十号人,既乱又不乱地演奏这么好听的曲子,这换个男儿都未必有那魄力啊。”
“就是!还得是芳姨何爷疼我。”陈瑰意的下巴扬得更高了,回味一下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什么叫‘既乱又不乱’啊?那是‘交响’,不是乱!”她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