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老汉:“哈哈哈。这就是那个什么巡检吗?朝廷命官……嘁。也不怎么样嘛。”
胡明辉脸上羞恼。
区区刁民,竟然敢羞辱于他,真是该死。
不过,这些哨兵看着虽然精神,却都是这么老。
胡明辉对此并不感到意外,甚至有些熟悉感。
看来这里也有人吃兵饷,喝兵血啊。
肯定是带兵长官贪了军饷之后,拿出一些小钱来,雇了几个老弱病残充人头。
他顿时觉得,这什么榆树湾村,根本不足为惧。
如果他能活着回去,一定禀报知县,带了人马,来把这个反贼窝给荡平了。
“哔——哔。”
一个哨兵老汉把脖子里挂着的一个铁哨子放在嘴巴里,哨声响亮,把正在胡琢磨的胡明辉给吓了一跳。
片刻功夫,有一小队青壮排着队,小跑着过来了。
这些人,倒是非常年轻。
他们身体健硕,每人一把长矛,背着唐刀,挎着复合弓……
除了没有披甲之外,这装备,让边军看了都眼红。
胡明辉的眼睛,尤其盯着那一把把的复合弓。
他可是已经见识过这种样式古怪的弓箭的厉害,射的远,射速快,射的准,而且非常省力。
作为武人,就没有不爱弓箭的。
这榆树湾村村民,竟然有这么多复合弓,他们该不是真的要造反吧?
两边人笑着打过招呼。
那带队的小队长过来,在胡明辉屁股上踢了一脚,笑着打趣:
“这是槐安巡检,朝廷命官?咱也踢过大官的屁股了。”
“哈哈哈。”
周围众人都跟着大笑着。
胡明辉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头晕眼花,浑身疼痛,连反驳也不敢,只是心里愈发恼恨。
那一小队青壮接管了胡明辉等一众俘虏,另外有人过来,抬着伤员。
再往前走,胡明辉看到一排排白色的房子,排列整齐,竟然都是精铁为墙,琉璃做窗。
如此豪奢,惊得他口干舌燥。
村子里,正在盖新屋,家家户户都是红砖楼房,已经盖了三层高,还在继续往上盖……
胡明辉在府城,见到过三层高楼,十分壮观。
这里成排的房屋,竟然都要超过三层。
而且,墙全都用红砖砌成,墙体之中,还加了大量精铁棍子。
一根根精铁棍子林立,如同钢铁森林一般。
胡明辉第一次看到这种建屋的方法,开眼界的同时,又是感到不可思议。
押送他的民壮,都笑眯眯地看着胡明辉。
他们已经习惯了外来户见到他们的铁皮房屋,以及新建的钢筋水泥房屋之后,那副震惊的表情。
这让他们心里感到极其满足。
他们都非常喜欢看外人那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胡明辉是槐安巡检司巡检,虽然只是九品官员,但以前在他们眼中,也是高高在上的大官。
现在,不仅成了他们的阶下囚,要在他们村接受劳动改造;而且,还一副这样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简直让他们感到太爽了。
胡明辉甚至顾不上大家嘻嘻哈哈拿他打趣了,他感觉自己的眼睛不够用了,到处都是新奇的东西。
这些盖房子的苦力,个个穿的也都是新衣服,虽然衣服上沾了泥点子,但是,看得出,是经常浆洗的。
他们也都穿着千层底布鞋,精神饱满。
而且,他们都戴着彩色的头盔。
大部分都是黄色的,也有人带着白色和红色。
那些戴着白色和红色帽子的,似乎是大人物,在各工地之间穿梭着。
最后,有个民壮叫过来一个戴红头盔的老者。
听称呼,这是村子的里正。
里正上下打量他一番,笑了笑:“槐安城守备胡明辉……还真是他。前两年,我去槐安城的时候见过他一次。”
胡明辉一愣,仔细看看老人,却是并不认识。
沈长发:“别看了。你肯定不认识我。我就是一个进城的小老百姓,你这大官眼里,哪有我们小老百姓啊。”
前两年,沈长发是一个小老百姓,看着胡明辉站在城头,威风凛凛,连正眼都不瞧他。
而现在,那个威风凛凛的大官,成了他的阶下囚。
沈长发那叫一个开心啊。
沈长发:“通知村班子,开会审判胡明辉一行。”
胡明辉脖子一梗,本想说几句硬气的话。
但是,想到这一路上挨的揍,再看看旁边站着的民壮,很怂地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这些刁民眼里是真没他这个巡检啊。
一言不合,就真动手,一下下去,他感觉骨头都被打折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
就在这时,一骑狂奔着过来。
马上人过来,来不及下马,就大喊着:
“里正大人,出大事了。”
胡明辉一喜。
是官兵来围村了吗?
比他预料之中,来的要快啊。
难道,是钟健带人击溃了那支商队,顺藤摸瓜,追到这里来了?
那个小子,关键时刻倒是挺能打……
胡明辉正想着,就听那人补充道:
“里正大人,赵成刚刚派人来报信,说他们打下了槐安城,请求咱们赶紧派援兵,过去驻守。”
“什么?”
胡明辉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
惊喜完全变成了惊吓,进而绝望。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们才几个人?怎么可能攻得下槐安城!”
他是槐安城巡检。
如果槐安城被攻破,他就是失土之罪,就算他能活着逃回去,也是要被朝廷斩了的。
胡明辉咆哮:“钟健那个废物!他在做什么!”
回应他的,是重重一棍子。
沈长发自然顾不上审判他们了,让人把几个俘虏带下去,好好看押。
村班子召开紧急会议,商量如何应对这突发状况。
李富贵:“什么?他们把槐安城给打下来了?咱们要是去占领了,那就是造反啊。”
张景玉:“这不是事儿赶巧了吗?不怪孩子们。是官兵先动的手。”
沈长发:“我们现在怎么办?派人去占领,咱们就真成了反贼了。不去占领,朝廷派大军来收复失地之后,查下来,未必会放过咱们。”
会议室里,气氛十分压抑。
陈婉儿:“这是大事,去焚香祷告,请神明大人来做决定吧。”
沈长发:“对对对。请示神明大人,神明大人让咱们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
……
富春。
赵清玄揉了揉额头,也是感到有些头疼。
“他们怎么就把槐安城给打下来了呢?”
他现在,还没有占领城池的计划啊。
他甚至在心里对榆树湾势力的发展,有过规划,准备走农村包围城市的路线。
这也是学习明太祖朱元璋,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只要不占领城池,就不容易引起朝廷注意。
晚点跟官兵发生冲突,可以让民族少流一些血。
“但既然已经占了,总不能撤回来吧?吃到嘴里的鸭子,哪能吐出来?”
“而且,槐安城只是一个小小巡检司,连县城都不是,就算占领了,估计当地官员也不会作死上报朝廷。”
“问题是,如何才能守得住这座城?”
“榆树湾村没有防卫压力,是因为有我在,一旦遇到外敌攻击,我随便找一堆废弃的钢筋水泥,建筑垃圾,就能给他们下一场陨石雨,没有哪支军队能扛得住。”
“槐安城,在我视线范围之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