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龙潜在沈清颜给他安排的床上醒来后，睁眼看着屋顶，忽然有些莫名的害怕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

好在，当他翻身下床，屋中的摆设，与他记忆中的昨晚看到的那样；推开门，连绵不绝的山峦和鳞次栉比的屋舍，晨风微凉，远方茫茫的云海，百看不厌的羽灵蓝和远处隐隐飘来的歌声……所有这些告诉他，自己这不是在做梦。

“我真的到了——羽灵族！”

龙潜深吸了一口气，彻底打消了那一点不真实感。

短暂的兴奋后，龙潜有些陷入了迷惘。

“现在应该做点什么呢？”

在羽灵族逛逛？

龙潜现在对羽灵族布局的认识还是少得可怜，而且羽灵族的路也没那么好认。就拿这一大片屋舍来说，它们基本都是依山而建，山顶、山腰、山脚，三五成群，只有平坦些的地方会连绵成片，建的十分率性，分布也不均匀，不过得益于羽灵族千百年来的不断改进，使得这些不少之间都风马牛不相及的屋舍统统连接到了一起，不管是通过栈道也好，悬桥也好，甚至钩锁、复道，完全是一个立体交通网络，说是个露天的巨大迷宫，也没太大问题。

讲真的，龙潜吃不准自己出去走一趟的话，能不能顺利再找回来，而且……他住的这地方貌似也没有名字，问路都不知道怎么问。

要是沈清颜知道自己在羽灵族里走丢了，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还是等沈清颜自己来吧，希望她别忘了，她可是答应过我在修炼上给点帮助的。”龙潜叹了口气。

龙潜的住所就是在山腰上，确切的说是凌空建造在相当陡峭的崖壁上，半嵌入山体，不过此处向阳，屋舍颇多，靠着一条悬空的长廊连成了一片，至少连龙潜都没有“危楼”之感。脚踩着地面纹丝不动，很踏实，对于大部分都有灵翼的羽灵族来说就更不在话下了，志博志伟他们在八面来风的老旧岗哨里照样稳的一批。

现在，这一片屋舍十分安静，就只住了龙潜一人。据沈清颜说，这一带是羽灵军所在，而羽灵军已尽数驻扎在外了。

确切情况沈清颜没讲，但需要一支军队倾巢而出，除了打架，龙潜想不出什么别的。实际上，昨日一路走来，龙潜感知到了不少屋舍空无一人，更重要的是，除了来迎接沈清颜的一群羽灵族青年和中年，龙潜到现在是没看到几个介于两者间的青壮年。

看来，羽灵族也不似表面上那般宁静。

龙潜想着这些东西，在门外的长廊里驻足了一会儿，便准备回屋里修炼下精神力。

刚把手搭上了房门，龙潜就听到了长廊尽头传来了“噔噔噔噔”的细碎脚步声，听着这声音，龙潜脑海里一下浮现出一个颠颠的小个头。

等到了面前，果然差不多。

“你叫什么名字？”

龙潜好奇的看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她身上亦是羽灵族常见的白衣裳，染着天水碧色花纹，不过款式是迷你版，可可爱爱的，最醒目的或许是她几乎拖到地上的一头漂亮栗色头发，龙潜估摸着都和和沈清颜差不多长了——然而这小姑娘还没到龙潜的胸口。

虽然她离龙潜还有好几步距离，还是要艰难的仰头看着他，用清脆悦耳的声音问道：“你是不是龙潜哥哥？”

“对，我是。”

龙潜看她吃力的样子，干脆倚着栏杆坐下来和她讲话。这一下看得更清楚了，这标志的小脸蛋，这水灵灵的大眼睛，这小翘鼻，这樱桃小嘴……恐怕长大后和沈清颜有的一拼。

“我叫明霞，清颜姐姐叫我来的，她让我告诉你，她今日要出门，让你自己打发一下，屋子的储物柜里有吃的。”

明霞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气说完这句话——虽然在龙潜听来还是萌萌的。说完，小姑娘毫不掩饰好奇的目光，用她微微泛着金黄色的眸子盯着龙潜看。

“你知道是什么事吗？”龙潜忍不住伸手想摸她头，见明霞对自己的动作没躲避，就放心的轻轻摸了两下。

“清颜姐姐应该是要带一些年轻族人去寻找与他们共鸣的羽灵兽，这是他们的辜月仪式，完成了的人就有资格成为羽灵族的战士。”

说完，她歪头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好像听说，羽灵族的传统就是，少族长的仪式由族长主持，在这之前其他人由族老主持，少族长有了自己的羽灵兽之后，就由少族长主持……这应该是清颜姐姐第一次主持这个仪式。”

“‘辜月’是什么？”龙潜忍不住问。

“就是十一月的别称，寓意吐故纳新。”

“这样啊。”龙潜摸了摸下巴，突然意识到什么：“明霞，你怎么也喊‘羽灵族’啊，我是外人才这么叫的。”

明霞明显犹豫了一下，水灵灵的眼睛闪过一丝迷惘：“我……我好像不完全是羽灵族，具体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没人知道。”

“哦哦，好。”

龙潜有些后悔提这个问题：“最后一个小问题，你清颜姐姐已经走了吗？”

“没有，他们下午出发。”明霞说。

“这样啊。”龙潜站起身来，随意瞥了眼日头，“谢谢你了，小姑娘，哥哥我都知道了。要不要留下来吃点东西？”

“不用，我回去了，龙潜哥哥再见。”明霞挥挥手，迈着小步子小跑开了。

龙潜亦道了声再见，注视着明霞穿过长长的走廊，最后消失在转角。

长长的伸了个懒腰，龙潜自语道：“少族长，我现在可做不了一个闲得住的人呐。”

“哪怕打发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来！”

…………

“少族长，我等俱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十余头飞兽载着一群羽灵族青年在龙潜和沈清颜昨日降落到羽灵族的平台上排成一个弧形，巧的是那日的志博、志伟两兄弟也在其中，他们围着的人，正是骑乘在加叶背上的沈清颜。

这些飞兽与羽灵兽有些许相似，但无论体型还是身体结构，都出入很大，与洁白而威风的加叶相比，属实有些相形见绌。

它们不知是被加叶所惊吓，还是被它们背上的一水儿羽灵族青年感染，纷纷以爪挠地，蠢蠢欲动，加叶却是纹丝不动。

“不急，正午还未至。”

沈清颜的语气仍是淡淡的，但众青年听之，都觉如春风化雨一般，统统安分下来。

“少族长，我们此番前去，都能得到羽灵兽的认可吗？”

志伟——他在这么多青年里，看起来还是最年轻的——出声问道。

“机会很大，各位都是族中挑选出来、潜力得到肯定的，不然族中不会浪费这个精力。”沈清颜缓缓说道，“不过，此事毕竟不可强求，每只羽灵兽看重的品质不同，即使此次遗憾未遇，也不必嗟怨，将来总有机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