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源录投射出的法阵没有让奥涅罗久等，敞开的窗口似乎又明亮了一些，奥涅罗也由此感知到了更多细节。

当然，对于外界依旧是一片模糊，只是那柄漆黑的长枪几乎完整的呈现在了奥涅罗眼前。

“没意思，原来就是柄进阶的低级法宝。”奥涅罗只看了一眼，便嫌弃的挪开了目光。

不过，他突然有所感知，又多看了一眼。

“好像不是一般的低级法宝……还算有点独特之处。”他的语气不再那么懒洋洋的，随即转头望向一旁虚空中的蓝色法阵，“想让我帮龙潜？”

法阵没有动静。

奥涅罗不禁发出暴虐的低笑声，“即使他现在是齑粉般的存在，我也不会大度到帮他的忙，你似乎太天真了一点。”

他想关闭眼前投射出的外界，却发现启源录完全就是把外界的信息投射到他的一部分神魂上了，根本挥之不去。

“你还真是忠诚呢。”奥涅罗皱起了眉头，“他已经把你的力量都榨尽了吧，你完全可以脱离他了，他也没能耐约束住你。”

启源录凝聚的法阵突然触动了，奥涅罗还以为启源录听进去自己的话了，但下一秒就有一股自虚空生发的空间之力狠狠劈了他一记，奥涅罗还没来得及震怒，就猛然发现伴随而来的空间裂缝渗漏出一些他急需的原初气息，一时间让他有种久旱逢甘霖的感觉。

显然，这是启源录故意的。

“你还真的舍得下本钱啊。”奥涅罗眯起了双眼，“这些原初之息给我的好处可比区区一柄低级法宝高太多了，你就不怕我重见天日后一把捏死龙潜吗？”

启源录却再次没了动静。

“算了，真无趣啊。”奥涅罗伸了个懒腰，眸中骤然亮起红光，“那我便帮他一回又如何？有朝一日，我会让你亲眼看见龙潜被我彻底抹杀……“

一股浑厚的神魂之力透过启源录的法阵传递出去，通过启源录开辟的另一个维度注入了九幽冥离枪。

奥涅罗还想掺杂一些自己的灵魂碎片进去，但启源录显然没给他机会，法阵只筛选出了最纯净的神魂之力，对于附带有奥涅罗灵魂意志的灵魂碎片则毫不留情的剔除了。

“量大管饱，”奥涅罗从容的仿佛什么都没做，“虽然他根本要不了这么多神魂之力……但我也不多占你便宜。”

启源录打开的窗口慢慢褪去，奥涅罗也懒得多看一眼，闭目就开始吸收启源录给的好处。

蓝色法阵摇晃一阵，也很快消散了。

这片空间再次暗淡下来。

…………

“任老，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沈千云突然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我也正想问你呢……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任老也是神色微妙，“所以……你也感知到了？”

“嗯，”沈千云有些僵硬的点点头，“一股凭空出现的不灭神波动……”

“是他自己产生的，还是有人相助？”任老凝重的注视着下方的龙潜，沈千云则下意识的环顾了一圈——但他自己也心知肚明，他的通灵域之下寻常天阶都难以藏身，换言之，不寻常的天阶除非自愿，否则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的。

“这龙潜不简单哪……”任老再次呢喃了一声。

“不管怎么说，他似乎能渡过这一关了，后续的灵力需求我们完全可以满足。”沈千云点点头。

良久，他突然感伤一声：“我羽灵族，多少年没出过仙兵了……”

上古时期，羽灵族怎么说也算得上灵族巨头，怎奈万年前的那场大战，实在是伤及了根本。

“羽灵族不能再守成了，得有人像我当年一样出去闯闯。”沈千云看着下方乌泱泱的一片族人，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嗯……”任老捻着长须，没有说话。

…………

沈清颜和加叶也在聚灵的队伍里。

眼看着龙潜那里从一片死寂重新焕发了明显的精神力波动，她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还是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情况似乎好点了……”她一手放在加叶头顶，身旁站着明霞，同样紧张的张望着龙潜的位置。

但是，明霞脸上的疑惑之色却渐渐占了上风。

“为什么龙潜那里会突然出现陌生的精神力？”明霞仰着脸呆愣愣的问。

“什么？”沈清颜在心中重复了一遍明霞的话，“不是九嶷的精神力吗？”

明霞头摇成了拨浪鼓，深棕色的长头发一圈圈甩开来。

“不是的，我从没感知到过。”

她心里还藏了一句话，那就是那股不明来历的精神力虽然纯粹，却莫名让她有感到了一种微弱但深入骨髓的淡淡的恐惧。

但是这股恐惧感实在无法解释，而且短暂到她事后都有些不确定，所以终究没说出口。

她不知道的是，当这股恐惧转瞬即逝的那一刻，自己的眸中闪过了一丝暗金色的光芒。

沈清颜是相信明霞的话的，毕竟她早就知道明霞独特的精神力易感体质。但是连沈千云和任老都满头雾水的事，她自然也想不到什么解释。

唯一的解释就是龙潜骨骼清奇……又一次渡过难关……

“看来他的运气还没用完。”沈清颜不知情绪有些复杂的轻叹了一口气。

…………

“嗯……？”

龙潜的意识缓慢的恢复着，他努力在意识的虚空中抓住几块坚实的部分，好让自己的意识停止漂流。

他慢慢找回了记忆——那些发光的碎片，每一份记忆都在虚空中张扬的铺陈开来，灵脉洞天的竹屋、草地、湖泊，蓝色雾气氤氲的羽灵山脉、早晨歌声阵阵的羽灵族，沈清颜、明霞、九嶷、江喻杰……最后他回忆起了自己，或者说，每一段切身的看见、听见、感受与战斗，都让他找回了身体一部分的知觉，直到他重新成为他自己——龙潜。

“活过来了……”龙潜费劲的睁开眼，落入眼帘的是不远处的半山庭院和脚下十丈开外的空地，一切都是他失去意识前的样子，唯一不同的就是周围的人一个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