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停下来，问我：“你知道我刚才看月亮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洛水的月亮也不是很圆？”
他侧头看我一眼，不说话又向前走去，我只觉得他莫名其妙，也不想继续追问，跟着他的脚步往前。
上楼进门，王诚把行李箱放在沙发旁，一屁股坐了下去。
“你小心点，沙发坐塌了你再给我买一个啊？”
“不对！”他并不理会我的言语。
“怎么，忘记带东西了？”
“你这屋子里面，有女人的味道。”他的言语令我心中一惊，难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悄悄去了警犬学院进修了，现在都已经开始用味道识别了？
王诚起身四处嗅来嗅去，仿佛真的变成了警犬搜索物品。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女人的味道来自于谁，但是我肯定不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就是女人的味道，我绝对没有闻错，你这房子这两天到过女的，而且肯定不是木语。”
“怎么可能，你一定是闻错了！”这种时候我的语气但凡有一点不够坚定都一定会被坐实罪名。
他的眼睛与我对视，三秒之后他率先转移了视线，又坐回沙发上。
正当我以为案件结束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他又开口说：“你还记不记得，大三的有一天晚上月亮很圆，你突然给我打电话要我赶紧拍一张月亮的照片发给你？”
“不记得。”我察觉到空气的流动忽然变慢了。
王诚先是冷笑一声，又接着说道：“那晚你突然找我要照片，我说我电脑已经关了懒得给你传，等明天吧，你火急火燎地跟我说不行，必须今天晚上立马给我传过来，还说这张照片很重要很重要。”
我沉默，不知如何回答。
“我问你有多重要，你说这关乎到你人生大事，搞得我还以为你是潜藏在人类社会的狼人今晚看不到月亮就血脉变异了。”
我干笑作为回应。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因为那晚你跟木语说今晚月亮很圆，那时候她没在学校，也不想再起身出门，你自己在外面拍了很多结果效果都不算很好，最后才找到我。那好像是我们认识那么久以来你第一次这么迫切要求我做一件事情吧？”
“妈的，你还真是只有自己办不到的时候才会想到我啊。”他停顿了一下，又深吸一口气说：“那个时候看的月亮和现在的月亮也一样吧，怎么月亮还是这个月亮，看月亮的两个人却已经分开了？”
我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在木语和我分手到现在，我一直尽力不去回想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因为我知道我的思考并不会带来任何的解决办法，掉入回忆之中我只会窒息。
可是王诚的话又将我带回了那个夜晚，我在将要宵禁的宿舍外面奔波，找了好多角度都拍不到喜欢的照片。
最后打电话给正在洗澡的王诚，五分钟之内连着打了三个电话催促他，甚至还给张庭也打了电话叮嘱他催促王诚。
那个时候我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明明是亘古不变的月亮，今天看，明天看，或者一个月之后一年之后再看也一样，难道只是为了证明“千里共婵娟”这一句诗？
还是，想表明自己赤诚的爱？
呼吸又变得缓慢，幸好王诚还在我的身边，我并未完全踏入幻境之中。
沉默，又是沉默，我好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王诚在第二次问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起来了发生在那时候的事情，但是我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去想，只要不想，就不会被旧事拖进回忆的深渊。
“我去洗漱了。”王诚离开了沙发，空气中的冷峻如冰山摩擦吱吱生响，我赶忙扶住沙发坐到王诚原本的位置上，摸出一支烟点燃。
香烟燃烧的温度从指尖传送到身体，我不明白为什么今晚我总是沉默着。
太多的问题我都无法回答，全知全能的神一定是一个足够冷静无情的人吧，毕竟在面对情感上的问题时，我们除了空白，好像全部都是错的。
所以只有足够没有感情的人才会能够回答所有问题。
是夜，我与王诚同躺在床上，他一直在手机上划来划去。
“你之前说的靠谱吗？”我问。
“什么？”
“就是你跟小桃说的做一个告别酒吧的官方账号的事情。”
“……，你知道为什么现在互联网行业这么受欢迎吗？”
“不知道。”
“我跟你说一个最明显的特征，虽然并不准确。如果现在我告诉你，给我一百块钱，如果我的事情做成功了，那你会收获一万块钱，如果失败了，我把这一百块钱重新还给你。你干不干？”
“这种不是一般都是诈骗吗？”
“互联网前期的吸金能力比诈骗还要诈骗，最重要的是你甚至不需要投入太多时间，而且就算失败了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就比如现在我们创建一个告别酒吧的官方账号，这个账号创建之后我们可以通过促销和演出分享之类的东西来打开知名度，知名度打开之后全城的人都能够刷到告别酒吧的宣传视频，那么假如五十个之中有两三个对这感兴趣，我们都是赚的，因为我们付出的只是拍视频和发布，仅此而已。”
“额……好像听懂了。”
“我说的都是最简单的东西，效果也不一定会很好，如果你们以后能够因地制宜搞出更多热度，把告别开到不夜城里面也不难。”
不夜城是洛水最出名的商业街，因为有着几乎整夜不灭的灯光得名，是所有来洛水旅游的人必打卡的一个地点。
“我猜高文应该不会想把酒吧开到不夜城里面去。”我隔了一会说道，但话语迟迟没有回应。
侧身看了看，王诚已经睡着了。
他奔波了几天，应该已经很累了。
替他提了提被子，我又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