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鼓动的膜翼在汉堡港的上空挥出矫健的影，血红色的雨水迎着朝日而降。

“来了！”

洛伦佐从红砖建筑群中走了出来，他的舌尖上迸发出晦涩难懂的音节，于是蒙蒙亮的天空仿佛迎来了烈日，炽热的光吞噬了整个港口。

工人们被晃得睁不开眼睛，他们惊呼着低下头，把眼睛藏进了臂弯里。

一个少年出现在洛伦佐面前，他身在德国，却长着一张中国人的脸。少年的身躯残破不堪，浑身都布满了烧焦的痕迹。他的胸口处是一个恐怖的空洞，空洞的周围还燃烧着尚未熄灭的火星。

洛伦佐看着这个如同在地狱业火中洗礼的少年，少年神色平静，面容竟然奇迹般毫发无损。

“为了神的尊严吗？所以才选择优先治愈了自己的脸。”洛伦佐开口说道。

“蝼蚁岂敢妄自揣测神明！”少年的话语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可是他伤的太重了，与生俱来的龙威已经在夜晚的那场大战中消耗殆尽，否则男人根本开不出那个言灵。

“可是神明就要死了，死在一群蝼蚁的撕咬中。如果你还有哪怕一点力气，都不会因为我的言灵而停止飞翔吧。”洛伦佐淡淡的笑着。

少年的眉宇间凝聚着怒意，今夜本该是王的复苏之日，却被蝼蚁们逼入了绝境。

他伸手摸了摸胸口的空洞，那个左手挥刀的疯子在濒死的瞬间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烛龙毫无征兆地近距离释放，一击就洞穿了自己坚硬的龙躯。

要快点，再快点。少年在心底催促着自己，他需要找到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来再生被烛龙摧毁的身体。伤口处残留的火元素仍然在不停地执行名为“燃烧”的概念，再这样拖下去，也许他连卵都留不下来。

而且哥哥还在中国等着他。

“和我做个交易吧。”洛伦佐说，“你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谈条件。”

洛伦佐看着沉默的少年，汗水顺着他的脊柱流下来。他的手一直背在身后，洛伦佐用力握紧拳头，骨节被攥得发白。他在做一场史无前例的豪赌，渺小的人类竟然试图威胁神明。

良久，少年才开口说道：“神明从不和人类交易。”

“总会有第一次。”洛伦佐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激动，他的声音温和而有力。

“你想要什么？”

“炼金术的极致，尼伯龙根。”洛伦佐不假思索地说。

“你能承诺什么？”

“我们会将你送回中国，远比你一路飞过去要安全的多。”

随着洛伦佐的话语，仓库城中陆陆续续走出了更多的人，他们或高或矮，或胖或瘦，但都有着金色的头发。

“你的名字。”少年盯着眼前的男人，也许世界早在他沉睡的千年中发生了惊天的巨变。梅涅克，他的同伴是这样称呼他吧。那个只剩一条左臂的疯子以人类之躯几乎走到了封神之路的尽头，现在又有人敢于向神明索取。即使是他，也忍不住好奇。

“加图索。”洛伦佐斩钉截铁地说，“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我，我们，都是加图索。”

炽日逐渐熄灭，真正的太阳在海平面尽头慢慢爬了上来。暴雨过后的天空开始放晴，大大小小的身影站在洛伦佐身后，头发在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