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尔学院，校长办公室。

“你们这个行动报告写的……”昂热使劲捋着自己的抬头纹，“不能说毫无逻辑，但也可以算得上是狗屁不通了。”

“校长，恕我直言您的这两个形容词好像没法构成递进关系。”金色头发的年轻人微笑着，“我建议您可以把他们换一下顺序。”

恺撒·加图索正坐在昂热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身后的沙发坐着他的两个组员。

昂热透过眼镜上方白了恺撒一眼，距离恺撒小组从日本回来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可是他们连一份像样的行动报告都交不出来，今天这份已经是第四版了。

“楚楚可怜的翘家少女？”昂热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你见过可以摧毁尸守群的翘家少女吗？”

恺撒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校长这个真不能怪我，前几版我可是非常客观地把她形容成‘蛇岐八家的秘密武器’，要怪只能怪路明非，是他非要这么写的。”

罪魁祸首心虚地把头藏在旁边的面瘫身后，面瘫只好一脸无奈地揪着领子给路明非薅出来。

“校长我真不是故意的。”路明非扒拉开楚子航的手，“主要这事儿吧，它……就是……你懂吧。”

“路明非的意思是上杉家主的客观身份并不会影响这次日本行动的最终结果，因此他选择在行动报告中加入自己的主观想法。”楚子航及时做出了说明。

“对对对！师兄你太强了。”路明非大力地拍着楚子航的大腿，“校长我就是这个意思。”

“好好好，那这个呢。”昂热往后翻了几页，“帮助失散多年的兄弟俩重归于好，你们是社区委员会的大妈吗？”

“总不能光明正大地说我们曾经和猛鬼众的‘龙王’有过合作吧。”恺撒撇撇嘴，“差不多就行了嘛。”

“要是你叔叔能像包容你一样包容我的话，那我的确可以‘差不多就行了’。”昂热被气笑了，“一个行动报告拖了这么久，校董们都等着看呢。”

“总之，除了你们当牛郎伺候女人的事可以不写，其他的都给我一五一十地写出来，怎么润色存档案是我的事。”昂热下达了最后通牒。

“听懂了就拿着报告滚吧。”

昂热把那一摞订好的纸丢给恺撒，卡塞尔学院的任何行动报告都会以纸质形式存入档案，主要是为了防止数据丢失，虽然这种事从未在诺玛身上发生过。

“路明非你留一下。”

路明非本来已经蹿到了门口，他正暗自窃喜昂热没有过分指责他在行动报告中夹带私货，果然这老东西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他垂头丧气地走到办公桌前，恺撒贴心地起身给路明非腾出位置，临走前还不忘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楚子航顺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屋子里只剩下路明非和昂热大眼瞪小眼。

“我我我我真不是故意要美化上杉家主的。”路明非一紧张就开始结巴，“我知道她在惠比寿花园杀了76个人……”

路明非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像一只蔫了的茄子一样耷拉着脑袋。

路明非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原因才在报告中把绘梨衣写成了“楚楚可怜的翘家少女”，也许是出于愧疚，不过更多的可能是同情吧。

怪物与怪物之间的……同情。

“报告的事就让恺撒和楚子航处理吧。”昂热意外地没有追究这件事。

“学院最后发现你的时候是在红井的附近，当时你赤身裸体地躺在战场边缘，我们的搜救人员还特意拍了照片。”昂热掏出了手机。

路明非看着手机里的照片，自己四仰八叉地躺在废墟中，居然还是光着腚的。

“高清无码。”昂热收起了手机，“不过我明令禁止他们进行传播，应该不会有太多人看过你的裸体。”

“所以你去红井是为了什么？”昂热看着欲哭无泪的路明非，“你在红井又做了什么？”

昂热的眼神变了，一直以来他都习惯戴着一只金丝边框的眼镜，他像狮子一样收起爪牙，把眼神藏在镜片之后。

可是现在狮子亮出了獠牙利爪，昂热的眼神锋利如刀，路明非觉得自己简直要被这眼神割伤了。

“我……不知道，校长。”路明非缩了缩脖子，“但我就是去了嘛，后来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病床上了。”

路明非说不出口，有些秘密是要一直藏在心里的。

“在天巡者卫星第一次抵达红井上方的时候，达摩克利斯之剑在释放前最后几秒被取消了。”昂热的眼神穷追不舍，“这个时候你在哪？”

“我不知道，校长，我真的不知道。”路明非眼神躲闪，老家伙看起来像要生吞活剥了他。

“天巡者卫星环绕一圈需要90分钟，这时间足够赫尔佐格毁灭东京了，但是有人把他拖在了红井，直到被天谴命中。”

昂热再次追问：“这个时候，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