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寒亦有礼物想赠与夫人。”
“哦?”姜氏与祁成都有些意外,便见祁倾寒打开了木盒,展开了那副绣品,上面是一幅观音像,针脚细致绵密,是极好的绣功。姜氏礼佛,见状便有些惊喜地站起身来接过,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
祁倾寒解释道:“娘亲让我给玉容送上礼物,可我想着,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送,玉容每年都能收到不少贺礼,想来也是看不上的。可孩子的生辰便是母亲的受难日,十五年前夫人忍着痛楚生下孩子,这样的日子,夫人才更应该是被感谢的人。”
祁成与姜氏眼中都有触动,祁倾寒平日给人的印象便是卑微怯懦的,不曾想,竟会有这样的一番见解。只是这样一对比,心安理得地接受旁人贺礼的祁玉容便显得有些不懂事了。
姜氏感激地看着祁倾寒,道:“孩子,你有心了。”
祁成看着她的眼光也转暖了些,向来因为对陈氏的成见,他都不怎么待见这个孩子,可到了今日他才发现,这么多年来,似乎是自己亏欠了她。
他有些赧颜,却又说不出口好听的话,只得轻咳了一声,转头对祁玉容道:“玉容,你得向倾寒学着点。”
祁玉容的脸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她是祁府的掌上明珠,这是不用质疑的,可今日是什么情况,父亲竟然也会提出,要她这个身份尊贵的嫡女,向祁倾寒这小贱人学着点?
她死死地咬着牙,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扭曲笑容,大约是觉出了自己脸色有异,她低着头,轻声道:“女儿知道了。”
一顿饭吃到后来,祁倾寒能明显感觉祁成对她的善意,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十五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在两人同时的生辰宴上,自己这个庶女看着更像是主角。
晚宴结束,祁倾寒被姜氏拉着说了好一会的话,才独自回了西院。才进门,便看到了一脸不悦的陈氏端坐在她房中,一双眼阴阴地上下打量了她一回,良久,冷笑道:“你出息了啊,竟会上赶着讨好主母了。祁倾寒,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祁倾寒迎上了陈氏的眼光。
她一直以为陈氏是她的母亲,出于孝道,无论陈氏对她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会反驳,从来逆来顺受,不敢心存怨愤。可如今她已经知道了一切,陈氏再摆出这样的嘴脸,便让她打心眼里觉得嘲讽。一想到面前这个歹毒的妇人就是自己前一世悲剧的来源,她便忍无可忍地涌上一股戾气。那戾气蔓延至眼中,她形状好看的眼睛瞬间染上了几分冷芒,看得陈氏心里一突。
但她随即就反应过来了,起身伸出手指指着她,“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做什么?你现在胆大包天了,竟然连你自己的娘亲都要忤逆是么!祁倾寒,你不过是一个庶出之女,你难不成还以为,讨好了主母,自己就能跳上枝头变成凤凰了?真是可笑!”
听听,这就是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女儿说出来的话。祁倾寒觉得自己上一世真的是疯了,竟然从来没有觉察出来不对劲过。
她冷冷地看着陈氏,淡道:“我一直记得,自己是妾生之女,娘亲。”
陈氏一愣,那“妾”字刺痛了她,让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强调她是庶出之女的时候,也是在贬低自己。她脸色变得一阵青一阵白,抬起头就想扬一个巴掌过去,可是看着祁倾寒那清冷的样子,没来由地,自己那嚣张的气焰就散了大半。
手要抬不抬地僵了一会,陈氏恨恨地收回手,从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摔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