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月色却掩盖不住密信带来的寒意。董小宛只觉得指尖冰凉,信纸仿佛重若千钧。纪晓岚,这个名字如同一块巨石,沉沉地压在她的心头。她深知,新学改革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朝堂内外早已暗流涌动,而纪晓岚身为文坛领袖,振臂一呼,不知会有多少人跟随其后。
“皇上,此事需从长计议啊!”董小宛努力压抑着内心的不安,轻声劝说道,“纪晓岚德高望重,在士林中影响力巨大,若是贸然行动,恐怕……”
“朕何尝不知?”朱常洛深吸一口气,将密信揉成一团,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但他这般公然反对新学,煽动舆论,若不及时阻止,后果不堪设想!”
他猛地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焦虑不安的情绪溢于言表。董小宛从未见过他如此烦躁,心中更加担忧。她明白,朱常洛并非冲动之人,只是这新学改革倾注了他太多心血,如今却遭到如此强烈的抵制,换做是谁,都难以保持平静。
“皇上,您想去哪里?”见朱常洛换上便服,董小宛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急忙问道。
“朕要去会一会这位纪大学士!”朱常洛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翌日清晨,京城南郊的一处茶楼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平日里清雅幽静的茶楼,今日却被挤得水泄不通,来自京城的文人雅士汇聚于此,他们或高谈阔论,或低声议论,话题无一例外都围绕着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新学改革。
“这新学,说得好听是开科取士,广纳贤才,可实际上呢?还不是那些商贾之子,工匠之流,借此机会鱼目混珠,想要窃取我等读书人的功名利禄!”
“就是!自古以来,唯有熟读四书五经,精通诗词歌赋者,方可为国之栋梁,如今却让那些满身铜臭的商人子弟,也来妄谈治国之道,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纪大人说得对,我等绝不能坐视不理,任由这股歪風邪气蔓延下去,必要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
人群中,一位身着青色长袍的老者,正慷慨激昂地发表着演讲,他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正是当今文坛领袖——纪晓岚。在他身旁,蒲松龄眉头紧锁,面露忧色,欲言又止。
茶楼二层的雅间内,朱常洛一身寻常富商打扮,坐在窗边,将楼下的场景尽收眼底。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嘴角却泛起一丝冷笑。
“皇上,这纪晓岚果然好口才,竟能将这颠倒黑白之词,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一旁扮作随从的王安,低声说道。
“朕倒要看看,他能装到几时。”朱常洛放下茶杯,眼中寒光闪烁,起身向楼下走去。
“皇上,您……”王安心中一惊,想要阻止,却被朱常洛一个眼神制止。
“且慢!”朱常洛拨开人群,径直走到纪晓岚面前,朗声说道,“纪大人口口声声说新学误国误民,不知从何说起啊?”董小宛闻言,心中顿时一沉。她深知朱常洛的脾气,决定的事情绝不会轻易改变。“皇上,臣妾也随您一同前往吧,也好有个照应。”董小宛压低声音,语气中透着一丝恳求。
朱常洛看着她担忧的眼神,心中一软,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朕微服出巡,身边不宜带太多人,你在宫中安心等候便是。”
说罢,不等董小宛再说什么,便转身大步离去,只留下她一人站在原地,望着朱常洛远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担忧和不安。
茶楼内,朱常洛的突然出现,令原本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这位不速之客。
“这位公子,你……”纪晓岚也被朱常洛突如其来的举动打断了演讲,他眉头微皱,正要开口询问,却被朱常洛抢先一步说道:“纪大人口口声声说新学误国误民,不知从何说起啊?”
“新学?哼,不过是些奇技淫巧之术,如何能与我圣贤之道相提并论?”纪晓岚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我大明立国数百年,靠的是什么?是孔孟之道,是仁义礼智信,岂是这些匠气十足的新学所能比拟的?”
“奇技淫巧?匠气十足?”朱常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纪大人可知,如今我大明火器落后于西方蛮夷,边防屡屡告急,正是因为墨守成规,固步自封,才导致今日之局面!新学,并非要全盘否定传统,而是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将西方先进的科学技术融入到我们自己的文化中,只有这样,才能使我大明重新焕发生机!”
朱常洛的声音洪亮而有力,掷地有声,句句直击人心。在场的文人雅士们,从未听过如此新奇的观点,一时间都被震慑住了,原本喧闹的茶楼,此刻鸦雀无声。
纪晓岚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富商,竟然有如此见识和口才,心中不禁有些恼怒,他正要开口反驳,却听朱常洛继续说道:“纪大人,你说新学是奇技淫巧,那么请问,这茶楼里的茶叶,是用什么炒制的?这茶杯,又是用什么烧制的?难道不是靠着那些你口中‘匠气十足’的工匠们吗?”
“你……”纪晓岚顿时语塞,脸色涨红,却无力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