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呆的也有一会儿了,再吃晚饭,母亲该说我们打扰你休息了。” 世诚说着,穿上西装外套,戴上帽子,“小九,你吃饭吧,我们走了。”
“那我送你们。”
几人沿着抄手游廊往外走,沈世诚和沈清宜两兄妹仍是几句话不投机的各种互怼起来,一路打打闹闹。清桅这时才突然明白刚刚心里莫名的情绪是什么,是羡慕。
她从小一个人长大,没有兄弟姐妹相伴,也曾幻想若是有个哥哥姐姐,会是什么样的,只是所有的想象里都不曾有他们俩这样的,笑闹逗趣,却也亲昵关爱,实在让人羡慕。
“就送到这儿吧,以后就是一家姐妹,你好好养着伤,早些回大宅里来。” 清宜按着清桅别送,“铃兰,好好照顾你小姐啊,药别忘了抹。”
“会的,八小姐。”铃兰应答,扶着清栀。
可刚走了几步,清桅想起来刚要送给两人的茶忘记给了,又匆匆跟上去,刚转过一个垂花门时,就听见清宜压着嗓音的说话声,“我看她那伤还挺严重的,母亲也真是的,什么带伤进门不吉利,耽误了治疗,毁了脸,影响的是小九一辈子。”
“你少说两句吧,赶紧走了。”世诚拉着清宜快步出了静园。
清桅立在垂花门的阴影里,刚刚轻缓雀跃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到地上,碎的猝不及防,无声无息。她抬头望了望,天色仿佛一下就暗了,地上零星散落几片白玉兰,这花开的最早,败的也快。
她站了良久,一句话也没说,直到听见平安来叫晚饭,才由铃兰扶着回了房间。
一连几天赶路,加上头上的伤疼的厉害,清桅晚饭吃的不多,早早地洗了澡,就上床躺着。
铃兰关了房间的灯,只留了床头一盏壁灯,彩色磨砂玻璃灯罩,光淡淡的。清桅躺在床上,听见外面时有汽车的鸣笛声,还有小贩叫卖声,她恍惚地不知道身在何处。那句“带伤进门不吉利”一直在脑海里浮浮沉沉,挥之不去,让她躺在床上好久都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昏昏沉沉挨到半夜,她只觉得头上特别痒,越挠越痒,迷迷糊糊抓了一会儿,直接疼醒了。
铃兰听着声响,打开灯进房间一看,清桅的额头青紫一片,满是抓痕,正不断渗着血,甚是吓人,“小姐,快停手,都抓出血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抓成这样?”铃兰看着心疼,急的不得了。
“好痒,铃兰。”清桅半醒半梦间呓语,仍是伸手去抓,却被铃兰紧紧按着手,她难受极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拿湿毛巾给你揩,你忍一下。”铃兰赶紧去拧了毛巾来。
冰凉的毛巾敷在头上,奇痒缓和不少,清桅脑子也清醒了大半,“铃兰,你让慕大哥带你去买点药。”
“好……但小姐真的不用去医院吗?您现在还发着烧,并且这样好看的脸蛋,若是让这伤毁了,该多……。”铃兰不解,为何不直接去医院,下午是这会儿也是。
“先买药吧,实在不行,明天白天我们再上医院。”
“好,我现在就去找慕大哥。”铃兰说完,赶紧跑了出去,喊平安。
清桅强撑着身体来到洗手间,洗了洗手上的血渍,高烧的身体碰到冰凉的水,禁不住险着站不稳。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唇无血色,额头鲜红一片,触目惊心,她顿时双眸涌泪。
怎么会不想去医院?
怎么会不担心毁了脸?
可素未谋面,只是这样就已经不让进家门,若真是闹进医院,那等着她的又会是什么?
她根本不敢想。
其实沈家一直有固定的家庭医生,平时谁有个不舒服,生病什么的,都是直接把医生叫来家里看。但现在老爷夫人都没发话,他也不敢擅自作主。
深夜很多店铺都关了门,慕青玄带着铃兰最后到了和诚医院才买到药。铃兰抱着一堆药,从二楼下来,跑的太急,楼梯转角时猛地撞在一个人身上,药掉了一地。
“你这人怎么走路的,不看人的吗?”铃兰一边捡着药,一边不爽的说道。
“哪里来的野丫头,明明是你撞着我舟哥,你怎么还恶人先告状呢。” 旁边一个年轻男子出声道,也是个不肯吃亏的。
铃兰捡完药,起身看清面前两人,更是生气,一时气的重重地踩了舟亭一脚,“都是你,大街上跑什么马,弄伤我小姐,撞你都是轻的。”
“诶,你家小姐谁啊,你怎么平白骂人呢,野丫头,你给我站住。”武阳看姑娘气汹汹地骂完就走,正要追上去问个明白,却被舟亭一把拉住,“先办正事。”
“对哦 ,少爷的事要紧。”武阳回过神来,只好作罢,赶紧跟上舟亭上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