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下，山溪旁。

从眼前兔妖逼问自己为何能探知兔子洞有旺盛灵机，为何能与水底石草融为一体，背上红皮究竟是何物时？

泥鳅妖就料想会被索宝。

虽心有不舍，内里滴血，但小命捏在对方手上，生不由己，他不敢隐瞒。

一五一十地交代缘由的同时，做好了破财保命的准备。

果然，这只兔妖对宝物下手了！

“宝物乃身外物，啥都没命重！”

泥鳅妖脸上浮现一抹坚定，心中有了决定，忍痛将身上粉红外皮交出去，又张口吐出一片红色鱼鳞。

将外皮拿在左爪，明舒仔细观察。

这是一张特殊动物皮，触爪冰凉，外表光滑，细腻通透，只是上面布满针洞，看上去有些千疮百孔。

右爪掌心鱼鳞温润如玉，质地坚硬，宛如一块色泽亮丽的红玉翡翠。

“具体说一说，它们都有何用？”

明舒出声追问，语气和缓，明显兴致盎然，杀意有所收敛。

察觉到这一变化，泥鳅妖心中狂喜，不敢怠慢，马上诚恳交代道：

“这粉红外皮是一张地龙皮。”

瞅了眼明舒，见其用眼神示意自己继续，他接着解释道：

“堕龙非龙，土龙非螭。”

“虽泥鳅被称为堕龙，蚯蚓被唤作地龙，可事实上，我等两族都非龙种，只是拥有一丝龙形，这才往脸上贴金。”

“此类情况在鳞甲族中屡见不鲜。”

“我等伪龙想要破茧成蝶，蜕变为龙种，便需吞噬其他伪龙，弥补缺漏，完善自身，若有朝一日，遭遇蛟龙池或其他龙属宝物，便极有机会凭造化借假成真，蜕变为龙种。”

“小妖曾有一位死敌，乃是一条地龙，与我比邻而居，从修行伊始，便结下梁子，本能地想吞噬对方。”

“争斗十几载，最终还是我技高一筹，趁其分娩产子，设下陷阱，吞其血肉，大获全胜，修为大进，这地龙皮便是其死后所留。”

“此物承载了地龙族一脉特殊法术，平时犹如水晶，通透洁净，可与周遭环境相容，除非是半化形境存在，否则，很难察觉。”

“可一旦遭遇冲击，便会换作粉红色，只能用法力慢慢温养，直到其恢复如初。”

———

伴着泥鳅妖诉说，明舒安静沉思，脑中思绪如潮，无声涌动。

无鳞无角亦称龙，与世无争大地通。取义舍生翁为乐，水宫偶尔露峥嵘。

蚯蚓，被称为地龙、曲蟮，前世今生都有着关于地龙的种种传说。

蚓柔至阴生阳，螭在太极衍孕。

这种生灵进化到极致，会脱胎换骨，成为大地龙蚯，即螭龙。

螭若龙而黄，谓之地蝼，此类存在是一种无角类龙生灵，仅次于真龙。

龙蟠亦以蟠，龙鸣亦以鸣。

自谓与龙比，恨不头角生。

而蚯蚓类似变色龙、能与环境同化的玄妙法术，明舒接受良好。

蚯蚓本就有这种能力，若栖息黑壤，其体黑褐；存于灰壤，其色粉红；藏身于水，体壁无色或呈现出透明白色。

这样一件异宝对明舒来说，算是弥补了掩月术的不足，后者虽更精妙，但漏洞明显，碰上无月之夜或是月光被遮蔽，就难以施展。

可惜，此物被那条蚯蚓妖生前修为限制，一旦碰上半化形境存在，就显得鸡肋，无处遁形，难以藏身。

即便如此，她依旧开心。

有总比没有强。

如今也算兔子洞底蕴之一。

不过，明舒更在意的是蚯妖翻土肥田之能，若能得其相助，灵田品质必会更上层楼。

想到这点，她开口问道：“既然你是趁地龙产子才将其诛杀，那其子嗣，你是如何处置？可曾留下血脉？”

闻弦歌而知雅意。

泥鳅妖很机灵，听出兔妖言外之意，下意识地想隐瞒实情，借口搪塞，可看了眼明舒仿佛洞察妖心的眼眸，又瞧了眼她掌心红鳞，像是认命般，坦白道：

“当日，小妖虽想斩草除根，但后来却放了其子嗣一马，并非心生不忍，动了恻隐之心，而是想豢养蚯妖，细水长流。”

“这十年来，小妖督促蚯妖子嗣大肆繁衍生息，每隔五年便收割一次，吞噬大部分蚯妖，精进法力，完善自身，只剩寥寥几对，继续繁衍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