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知府衙门,一座非常典型的清代公堂建筑,可能是离安徽巡抚衙门太近的缘故,这座府衙明显要小了不少,甚至比一般地方的县衙都要小,称得上是“寒酸”二字。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自古以来就有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做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的说法。
安庆府作为如今安徽行省的省城,最大的自然是巡抚,至于所谓的“父母官”,也就是如今现任安庆知府李之南,那更是刚过门的小媳妇,处处都得看上面的眼色。
好在我大清官场向来讲究“同流合污”“坐地分赃”,这位李知府在这干了几年,权力虽然没有行使多少,钱倒是拿了不少。
也算完成了同行所说的: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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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哎---”
府衙内,身着加绒马褂,脚踩官靴,留着八字胡,脸上布满皱纹的安庆知府李之南正在来回踱步叹息,一旁的下人都不敢出声,生怕惹到了这位“大人”。
“我的李大人,李府台,您老就别长吁短叹了,再叹下去,还能让皇上的圣旨收回去不成??”
“要我说,干脆咱们准备一份厚礼,就算那位正黄旗真的来了,还能怎么着,这旗人又不是没有见过,贪起来比咱们都贪,我就不信,白花花的银子,他会不收??”
身着月白长衫,额头光亮,手持折扇的林师爷望着眼前这位平日里还算“端庄”,此刻却因头顶主官换人,而表现慌慌张张的李大人,心里又增添了一丝鄙夷。
“文其,你是不知道,这安庆城中的吃食,一贯都是有数的,每年甭管黑白,大大小小,都是雨露均沾,虽说范大人拿的最多,可那也是应该的,这,这来了个新巡抚,还是个旗人----”
“这老小子要是多吃多占,我们可怎么办啊!!”
李之南一说起“吃食”,就心痛的不行,天可怜见,他真是清官啊,一年就贪三万两,多一分都没有,换成一个月,那不就是三千两都不到吗??
月薪不到三千两的知府,上哪里找去??
【十全:合着俸禄不算正式收入??】
林师爷面色“带急”,心里却是把这个老家伙骂了一百遍了,别人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这老小子拿的可都是纯利,这大清朝廷的规矩,谁不明白,你拿钱,不给上面孝敬,这钱你拿的安心,晚上睡觉,脑袋还在??
“要是这个新来的太贪,少不得要从咱们手里划拉!!”
“这可如何是好啊!!”
李之南苍老但却“油光锃亮”的双手,不断拍打,完全没有平日在外人眼中那威风凛凛的知府模样,和一般乡下财主,也是一般无二。
“府台大人毋忧,自古以来都是下面供着上面,哪里有上面自损,而让底下人看的道理。”
林师爷轻挥折扇,折扇上的“忠义”二字熠熠生辉。
“文其的意思是----”
李之南老眼放光,油滑的双手,不断揉搓,嘴角的八字胡,随着笑容,不断起伏。
“啪!!”
折扇合起,“忠义”收起,林师爷左手抚须,右手执扇:
“自古以来,朝廷用度不够,要么找百姓取,要么寻求于商,安庆百姓虽说比一般地方要殷富些,可那也是长江之故。”
“再说了,找百姓要钱,还要理由,找商要钱---”
“刷刷”两下,忠义再现:
“新巡抚来不来,府台大人,钱,总是要收的!!”
望着林师爷手中的“忠义扇”,李之南老脸连续抖了几下,尴尬的沉吟片刻后开口:
“文其之才,安庆城却是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