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颂英终归还是没有进得了侯府。
不仅没有进去,甚至连关于张浪的行踪一个字都不允许被提起。
抚云看着仪仗逐渐远去,双腿一软,险些摔倒,幸亏门房李叔在边上扶着。
“哎哟,抚云丫头,你说你骂两句就得了,骂这么用力做什么?”李叔看着抚云虚弱的样子,心疼道。
抚云冲他吐了吐舌头,脸上潮红缓缓褪去,嘿嘿笑道:“嘿嘿,少爷走的时候不是特意嘱咐过么?只要她来咱们府上,一定要骂出去,骂得越大声越好,夫人不能抛头露面,我当然要替少爷骂了。”
她神色紧接着一黯:“就是不知道少爷这三年过得怎么样,一点音讯都不往回传。”
说到张浪,李叔也愤愤不平道:“像世子这样通透的少年人,我这么多年都没见过,原以为能看着世子参军也好,从政也罢,总能成为我圣朝的中流砥柱,却没曾想,竟然被逼出了中京,可恨,实在可恨!”
抚云深深看了远去的仪仗一眼,轻声道:“她从南疆归来,肯定是找到了少爷了...李叔,怎么办?少爷肯定要被她欺负的!”
李叔张了张嘴:“这应该不用担心吧?世子他……”
“怎么能不担心!你应该听说了吧?今日大早她进了皇宫被陛下亲口封了本朝圣女,旨意明天就应该正式下来了,而且……”
抚云压低了声音道,“而且听说她可能是本朝开国女帝的转世之身!”
李叔有些哭笑不得道:“转世重修这种说法空穴来风,听听就好了。”
“不行,我要去和夫人说说,我也要去南疆。”抚云匀了口气,挣开李叔的搀扶就往后宅小跑而去。
“丫头,你慢点……得,我这半老头子的话,怕是一点都听不进去了。”李叔摇了摇头,回到门房中,继续翘腿逗他那只八哥。
八哥嘎嘎乐道:“傻逼走了!傻逼走了!”
李叔冲着它的脑门子就是一指:“你给老子闭嘴,那丫头是你能骂的?”
另一边,沈颂英的仪仗已经到了南边的永定门前。
剑甲脸色沉暗,好几次想要说话,都没有说出口。
等队伍出了永定门,剑甲终于忍不住道:“郡主,咱们难道就这么走了?”
两个时辰啊!
这相当于被白白羞辱了两个时辰!
郡主更是被那小丫鬟当街骂了许久!
她实在想不通一向心比天高的郡主为何能忍气吞声,还对那个小丫鬟温言软语。
马车中,沈颂英冷冷道:“不走难道还要打进去么?”
剑甲神色稍滞,想到了那个刀疤门房,讪讪道:“就算是不打进去,也要去陛下那边告侯府一个不敬之罪吧?”
“哼,你最好不用对侯府有任何心思。”
沈颂英清冷语气之中竟然有几分警告的意思。
剑甲诧异地看向了马车,她虽然看不到沈颂英的表情,但也能想象到郡主此时愠怒的模样了。
“难道...难道是因为世子...”
“是!”沈颂英的回答出乎意料地快,随即又加了一句,“也不是。”
沈颂英从小就在侯府和王府长大,公孙侯府是她半个家,如果是看在张浪面子上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她后面补充的那句,让剑甲敏锐地感觉并没有那么简单。
沈颂英沉默了片刻,缓缓问道:“你可知道门房李叔是什么身份?”
剑甲摇头:“不知道,但应该不是普通人。”
“哼,何止不是普通人。”
沈颂英罕见地轻吸了口气,显然是在平复起伏的心绪,沉声问道:“你知道大正二十三年,圣朝与万越王盟的那场大战么?”
剑甲脱口而出:“老山口大战?”
“正是。”
沈颂英缓缓道,“那你也应该知道,那次大战中一战成名的十里血海杀神。”
“知道!”说到这个,剑甲双目放光。
她虽然是女儿身,却从小崇拜军中的那些名将,对本朝名将如数家珍,要不是因为是女儿身,她早就投身军旅了。
“十里血海杀神伍百里,以百人在老山口挡住万越王盟万人大军十七个昼夜!”
“老山口血流成海,绵延十里,成就他了十里血海杀神的威名,只不过他在人前一直戴着一张银色面具,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容。”
剑甲皱眉道,“就连朝中凌云阁中的画像都是戴着面具的,郡主,你说起这个做什么?”
沈颂英冷冷道:“你可知道那一战,他的面具被万越王盟的王将一刀斩开,从此便再也没有戴过面具了。”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