踌躇和观望了许久,欧阳尚喜鼓足勇气带着母亲和弟弟走向了南城中门的大门口。守门的士兵就好像每人都有一双火眼金睛,谁都不拦,就是把他们母子三人给挡住了。欧阳尚喜没敢直截了当说明自己的来意:“我们想进城赶个集市,买点吃的东西。”其中一名皮肤黝黑、五大三粗的兵士一针见血地点出了欧阳尚喜的身份:“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啊。”“是的,我们来自徐州东莱郡,目前无家可归,就想找你们的国王,看看能否给我们找个住处。”没等哥哥做出回应,弟弟欧阳尚康竟然口无遮拦地道出实情。哥哥顿时感觉不仅进城的希望完全破灭,而且没准还会大祸临头。
黑兵士对着欧阳尚康暗想这个稚气未干的“小大人”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上来不经过“大臣”就要直接见“皇上”。他上下打量这个小伙子,一路的艰难险阻丝毫没有抹掉欧阳尚康一丝的轩昂不凡,性格上的耿直爽快也没有受到丝毫消磨。黑兵士有些警惕地问道:“啊,我们这里可没有国王,我们的国公是刘大人,你们无家可归是逃荒、逃难还是畏罪潜逃呀?”“大人,是这样的,我们徐州的老家年久失修,被大雪压塌了。此次投奔山阳公国是因为家父早年曾经在大汉朝廷效力。”欧阳尚喜硬着头皮解释道。黑兵士有些疑惑:“你家父怎么没有一同前来呢?”欧阳尚喜说道:“家父六年前已经病故了。”四位守门的兵士彼此看了看,这母子三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刁民或者贼寇。个头最高的一名兵士说道:“你们跟着我走吧。”
高个兵士领着三人向内城走去,母亲吴际的心咚咚直跳,她一边迈着沉重的步伐,一边反复琢磨,此去也许凶多吉少。走了大约300米,高个兵士用手指了指左边一处土木结构的青色平房,上挂“山阳度支部”,哥俩知道这是管理当地户口、土地和农垦的部门。高个兵士把母子三人带进内室,转身离开了。一名穿戴好像侍郎一样的主事官僚迎了上来,仔细看了看母子三人的装束和随身携带的行囊,开口问道:“从哪里逃过来的?”欧阳尚喜把刚才在城门口的那一套说辞又原原本本地重复了一遍。
那官僚听完后摸了摸没怎么修整的胡须,厉颜正色地对欧阳尚康的母亲说道:“你儿子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吗?欺骗官府可是要问罪的。”吴际有些战战兢兢,说起话来显得有点结巴:“长官,我……我家相公确实原来在朝廷当差,非常……非常小的一个官。”
“你家相公叫什么名字?”官僚问道。
“长官,他姓欧阳,名河,字大野,从建安二十二年开始,在御史大夫府里当了一个治书侍御史,管理图籍文书。”欧阳河虽然已仙逝多年,但说起相公,吴际居然一点也不紧张,也不结巴了。
“山阳度支部”的主事官僚过去在汉代的丞相府任职,但他对大夫府的欧阳河真的一无所知。他命人赶紧翻找建安二十二年的皇室典籍和官员名簿,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负责查验真伪的侍员来到主事官僚的跟前汇报:“禀告大人,典簿上确有此人,徐州东莱人氏,217年到220年供职大汉,220年到231年供职曹魏,231年病逝。”吴际悬着的一颗心落到地上,隐忍的泪水顺着脸颊淌下。欧阳尚喜喜出望外,欧阳尚康则是不动声色。主事官僚对另一名年轻的侍员吩咐道:“张爽,他们三人符合落户山阳公国的条件,你负责办理此事,把他们安排到西北闾里一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