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水的老陈得意的问：“怎么样，这事你俩都没听说吧？”“真想不到，可笑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那？”小李吃惊的说，“去，”老陈不屑的看着小李说：“让你看出来管个屁用？一般大老爷们摊上这些事都抗不住，一个小姑娘家硬抗过来真不容易啊！”小李听了赶快端起杯子去外边热水器续水。老付听完沉吟片刻，他终于明白老刁为什么说笑笑命硬。

“看来人家工地食堂不光吃得好，还能听到不少消息。”老付不动声色的说。“我不就好吃一口。老刁那做饭的有个笑笑领去老娘们，笑笑这事都听她说的。”老陈停顿了一下接着又咂巴着嘴说：“怪不的笑笑非得还你钱，她妈就是个不好沾光的人不说，心眼还好。”老付听完没说话。“不过老付你放心，别人工地再好咱只帮忙，就是不干了咱也不换主。”老陈说完嘿嘿笑着要走。

“你给大门口老曾说别让她来了。”老付突然冒出来一句，“这我看不行吧，听说这姑娘挺倔，你不是也没撵走她。”老陈好实话实说。老付听着沉默了，他回想起笑笑刚来时他都弄不明白，怎么会有主动上门认这种莫须有账的人？再说也不是一块两块的，可即便老付说三万也没吓走笑笑。

“那你说怎么办？”没头绪的老付问。“这我哪知道啊，你是债主。”老陈说，老付听了继续沉默。“让我说除了程强工钱你就搭上一两千块钱，这钱又没给外人是给你小舅子。”带程强干架子工的老陈，对他们工钱是再清楚不过。可他一说完就发觉自己站的立场有些不对，赶紧借口有事门也不关就溜走了。老付起身静静的看着窗外公路，那是笑笑来要走的路，接水回来的小李看了悄悄掩门下楼去。

晚上六点半，笑笑又准时来忙碌着。老付还是一句话也不说，直到笑笑忙完走人。

老付看着窗外的公路发呆，为什么不说？是张不开嘴？还是想继续自私的享受？老付在内心反复的问自己。

但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笑笑发现每次她一到，老付总是刚好泡完脚需要按摩，小李对她的态度也越发热情起来。就连笑笑给老付按摩时，需要放倒坐的大凳子也变成了合适的新木头凳子。

笑笑虽然发觉这些变化，却依然一言不发的做她该做的。由于准备工作提前做的好，笑笑每天忙完回家的时间更早了。回家后的笑笑，认真记录着每天所还的债务。

直到有一天，笑笑下班后直接来老付办公室。可笑笑刚走进办公室关上门，“啊丫头，”老付表情平和的说，笑笑听到马上本能的，用眼睛迅速扫视了一遍办公室，可这屋里除了她和老付也没别人啊。

“你们工地查了一天质量安全该饿了吧？快吃。”老付说着把桌子上的饭菜直接推到笑笑跟前，笑笑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显然接受不了，“奥，给，给小李吃吧。”“他买了饭，你不吃可浪费了。”笑笑听了没再说话。其实因为今天上面来检查的，笑笑忙的早就又累又饿，但她怕回家吃饭后身心懈怠不愿再赶过来，所以笑笑这才下班就直奔老付工地。

“来，快吃吧。”老付轻声催促着，笑笑稍微迟疑了一下没说话，老付一看有门，赶紧把饭菜，端到办公桌旁边的沙发中间茶几上。于是，笑笑洗过手默默的坐在沙发上吃了起来。

“凉了有微波炉。”老付又说，夏天的饭菜哪怕凉笑笑想着，抬头看了看茶几上靠墙的小微波炉，就又低头吃了起来。当笑笑吃到快一半时，端着饭菜的小李敲门进来无奈的说：“经理，去的晚了只剩些杂菜。”说话间小李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笑笑，正吃着他早打来的排骨炖豆角。小李看了脸上表情瞬间闪过一丝诧异，“我就想吃点杂菜，忙你的去吧。”老付说着起身接过小李买来的饭菜，放在办公桌上吃，小李看了赶紧出去带上门。

笑笑随着关门声停下筷子，迅速的抬头偷看了老付一眼，又接着低头吃起来。座位高的老付把这一幕看在了眼里，却依然不动声色的吃着，好像饭菜很合味口。

笑笑这顿饭是真凑巧吗？不，是老付卡点给下班前的刁经理打去电话，电话里询问上面来检查的怎么样？接下来检查自己工地时该做哪些准备？老刁一听很是高兴，这算是同行业老大哥向他请教。

老刁兴奋的说着，老付认可并频频赞许的夸赞，老刁听了说的越发起劲，老付却说不好意思再耽误辛苦一天的老刁，还提议老刁晚饭得好好犒劳犒劳自己。被夸的老刁一听这话，顿时哈哈大笑着说已经在去吃饭的路上，高兴的老刁还顺带告诉老付笑笑往他工地去了。老付听到目的达到了，连忙挂断电话。接下来，老付就站在窗前看，直到看着笑笑骑车快进工地了，这才打发小李去食堂再打一份饭菜来。经理涨饭量了？小李在打饭的路上还纳闷。直到看了笑笑坐在沙发上吃饭时，他这才明白过来。

老付和笑笑很快都吃完，笑笑把老付吃完的桌面也一起收拾干净，把垃圾扔卫生间垃圾桶里。老付看了默不作声，这时笑笑才发现还没泡上中药，百密还一疏那，何况主动帮忙的小李也有自己事要忙，笑笑想着就赶快泡上。然后站在老付办公桌前，看窗边公路上人车穿梭，老付依然坐着看材料。

当老付泡完脚后，笑笑又重复着她每天来这里的工作。老付没再说话，只管低着头看。因为很快，他的工地也要迎接上面来的质量安全大检查。

接下来的日子里，老付和笑笑见面后依然静默如空气，各自忙碌着直到笑笑忙完走人。

这天笑笑像往常一样停好电瓶车，背着包踏进这栋下班后安静的两层办公楼。

可刚一踏进楼道，就听到啪啪啪拍桌子的声音，接着就传来老付排山倒海般的怒吼声，“这只是打我的脸吗？是打我们大伙的脸！这就是我们天天说的质量第一？安全第一？要是别人给你盖的房子出现这个问题，你愿意吗？要是我们工程因为掉的瓷砖导致人员伤亡，怎么办？你们想过吗？查，自查，严查！看看这到底是材料质量问题还是技术问题，还是有人不想干了……”

笑笑听了不想在楼下等着，免的散会后一群人下来自己没处躲。于是，她轻轻的踮着脚走上二楼，想躲在楼通道的边角。

可笑笑一上二楼楼梯，就被站在门外的小李发现，小李偷偷扭头暗示笑笑站在里边的楼道头上，笑笑看了轻轻快步走上二楼躲在里边楼道。可正站在老付视线里的小李这一举动，没能逃过老付的眼睛。

“小李，让她进来。”随着老付这一句平和的话语，办公室里的会议算结束了。一屋子穿着杂乱的人纷纷从办公室走出来，很快这群人呼呼啦啦逃似的走完了。

这时，笑笑看着还紧张站着不动的小李，只得先他一步走进办公室。

“小李，有床吗？”笑笑急促的小声问道，“有有有，里间是经理睡觉的。”小李说着走进了办公室，“快帮我把他拖里间去，”“啊！”小李一听愣住了，他看着才刚脸不紧绷的经理不明白，也不敢。

“快，快呀！”笑笑说着猛的踢了小李一脚命令道，她已经抓着老付的一支胳膊，开始用力往里面的卧室拖了。“好，好。”小李仿佛被踢醒，答应着就动起手来。

当俩个人一起使劲往里屋拖拽着，终于把有些不情愿的老付拖到床上。“别动，心平气和的躺好，均匀呼吸。”笑笑像哄孩子似的说着，老付听话的躺下眨了眨眼。接着，笑笑弯腰把右手直接放在老付床边的手腕上，小李吃惊的看着不敢说话。

“去，把外边空调关了开扇窗户。”笑笑吩咐着，小李出去忙完接着就又来到床前，这时笑笑已经开始给老付扎针。

“别说话，放松。”笑笑扎着针说，本来担心要问的小李一听，吓得立刻闭上了嘴。很快笑笑扎完后就出去了。因为刚才的紧张和这阵忙碌让她出了一身汗，她站在通风的楼道透气凉快一下。

“经理闭上眼睛了，怎么办？快叫救护车。”不一会，头上冒汗的小李急火火的出来跟笑笑说，“不用，我扎了他睡穴，他需要休息。”笑笑淡淡的说，小李听了还是迟疑的站着不动，“我有针灸证，出事我负责。”“奥，”小李听完笑笑的这话踏实了，赶快回里屋去。

三十分钟后，当笑笑拔下老付身上第一针时，老付醒过来了。

“别动，针能要命。”笑笑的这句话是想吓住要起身的老付。站在旁边的小李听了，吓的马上紧紧按住老付的两条腿。拔完针的老付起身就冲小李嚷：“好啊，你小子借机公报私仇，一会再找你算账。”小李一听赶快陪着笑脸解释，笑笑出来背上包回头嘱咐小李：“最少过两三个小时以后再开空调，我把针灸后要注意的写纸上了。”说完就要走，“笑笑，不泡脚了？”小李走过来问，他想让笑笑再多待一会，省得经理要跟他算账。“肝火太旺，睡前清水洗洗脚就行。”笑笑说完下楼走人。

“经理，感觉怎么样？”小李只得继续他的关心，“你小子有劲用错地方。”“我我是被吓的，你睡着我都急的要叫救护车。”小李看老付又赶紧解释说：“真的，是笑笑不让叫，她说故意让你睡着歇会。”小李看着老付缓和的脸色继续说：“还说出事她负责。”

“你也忙累的早点去歇着吧。”老付说，“经理，这会食堂该没饭了，我出去给你买点？”小李问，“不用，我有吃的，你忙去吧。”老付说完小李就赶快出去关上了门。

老付等小李出去后站在办公桌前的窗户向外看，直到看不清笑笑的背影才坐下来，慢慢看着笑笑放在办公桌上的这张纸。笑笑写的，和老付小时候针灸时老中医说的差不多，老付看完把纸放进抽屉里。

很快掉瓷砖的事处理完了，上面来的质量安全检查也顺利通过。

这天下午，老付坐在办公室里，回想起那天笑笑看到他时的表情。嗯，往日的高冷没了还有些着急。接着就给自己扎针，还特意让自己小睡一会，老付反复回想完，忽然喊小李开车去市中医医院。

“经理，怎么样？”等在医院停车场的小李，边给老付开车门边问，“没事，回去。”老付虽然表情平静的说，但耳边却一直回响着，老中医听他说完那天事情的经过，然后给他号脉时还频频点头说：“你啊，你这是运气好碰上刘笑笑，她也算是针灸科杨主任带的学生，很有学医的天赋，只是可惜了。”随后医生又嘱咐老付，不用拿药听笑笑的就行。只是以后可不能动怒生这么大气，气生多了落下毛病神仙也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