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雪一把抢过了我的收音机,调整着能接受波频的旋钮。
我注意她的手停了下来,显然是已经调到了CN-15的广播频道。
兹拉兹拉。
一阵干燥重复的声响。
那种粗糙的沙沙声,就像宇宙大爆炸的时候留下的余韵,是如此的孤独。
路雪实在太过心急。
我还没来得及做好心理准备,她就打开了悲伤的潘多拉魔盒。
“也许还没到广播的时间,我们...再等一会儿吧。”
我说道。
我意识到自己的嘴唇有些发抖,但我仍然试图让自己相信这个推断。
正因为这个推断是有可能的,才让这绝望不至于像七十度的白酒那样太过浓烈。
实际上,即使没有到广播的时间,这个频道也会
我们就这样干坐了一会儿,这个频道其实并不是只有春女士的广播声,大多数时候它都会有间隙地发出或长或短的滴滴声,似乎是莫斯代码构成的语句,只是我听不懂。
然而现在,这种声音也消失在电磁干扰的沙沙声中。
我们的希望在等待中愈发渺茫,我率先关掉了收音机。
“我们可能还没到范围呢,你不知道,信号这种东西玄乎的很,有时候能传很远,有时候就在身边也接收不到。”
我这样说道。
路雪听到我的这番解释,竖起了耳朵,好像马上打起了精神。
“真的吗?那我们再靠近一点就能听见了吗?”
“当然了,只要靠近一点信号就强了,到时候我们一定能收到广播的。”
我这样笃定地说着,心里却愈发没底。
我骗过路雪好多次。
但这次却格外有负罪感。
我感觉自己在给她一种虚假的希望,同时也是给我自己。
也许明天,后天,或者大后天。
这种希望就会被真实的黑夜倾碾地粉碎。
不管如何...先这样吧。
......
如我预想的那样,狼群与我们相安无事,自从那天之后,我们甚至没有再见过它们。
只是我们却高兴不起来。
我们又连续走了两天,我用同样的说辞搪塞着路雪,直到第三天的晚上,我们又重复着拨弄着收音机。
她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们还不够近吗?”
“我们比来的时候快多了,这两天我也有认真赶路。”
“为什么收音机还是没声音?”
是啊,她的确很认真地在赶路,白天的时候除了必要的交流我们甚至没有说过几句话。
我很想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坦率地说,一个人如果不再发出声音,他就等同于死了。
一个设施同样也是如此,但它不再向外界传递出任何信息,说明它的系统已经彻底陷入了瘫痪。
就像CN-87,南区的家伙忙着自我毁灭,自然不算是活着,等到它的守陵人萧启森死了,那个设施也就彻底的死去了。
“也许...收音机坏了。”
我苍白地解释道。
“你少骗我了。”
路雪翻了个白眼。
这让我意识到,她也许早就有所察觉我在说胡话。
在我安慰她的同时,她也许也用选择相信的方式在安慰我。
但是事实总是存在,不会被遮羞的兜裆布掩埋。
然而就在这一刻,奇迹发生了。
收音机的沙沙声就在此刻转而变得清晰。
但我们都知道,梦终有一天是要醒的。
“这里是CN-15避难所,有困难的朋友可以根据地图上的位置来这里避难,这里的水资源和食物资源仍然充足,净水资源和生态循环系统一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