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闹混合着笑声荡开,一夜热闹。
李莲花第二日是在普渡寺的客房里醒来的。
他有些腰酸背痛,脑袋浑浑噩噩的。还未散去的睡意和头疼笼罩在眼前,让人皱着眉头不安分的来回翻身。
李相夷蹲在他床边,默默地看着李莲花的动作。半晌过去,他伸手捏住了李莲花的鼻子。
呼吸不畅的感觉终于把李莲花从床榻上逼了起来。他有些恼怒的撑着胳膊坐起,揉着跳动的太阳穴,不耐烦道:“大早上的你闹什么啊李莲蓬,你不觉得扰人清梦是很不道德的吗。”
李相夷坐在他床榻边上,无聊至极的用手来回扒拉李莲花搭在衣架上的外袍,“已经快晌午了,你昨日喝了好多,一觉到现在。百川院那些人来找你好多回了,可都是我替你挡下来的。”
李相夷冷哼一声:“恩将仇报。”
李莲花有点宿醉头疼,不想搭理他。抬手把外袍从衣架上拉下来,披在身上。抬着胳膊慢慢地往身上套。
门口处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李相夷戴好面具跑去开门,是寺庙里的小沙弥。
“李施主,门外百川院的各位到访,有事找二位。来询问小李施主醒了没有。”
李相夷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回头看向李莲花。李莲花冲他点点头,他这才摆手道:“让他们进来吧。”
小沙弥点点头,走去了院外。
不多时。纪汉佛,云彼丘和白江鹑便走进门来,云彼丘手里还拿着个分量不轻的木盒。
纪汉佛冲他微微颔首:“李神医。”
他又瞥见一旁抱臂站着的李相夷,同样打了声招呼:“李少侠。”
李相夷冷然地点点头,没说话。
“是几位院主啊。”
李莲花开口打了声招呼,撑着胳膊想站起身来,但因脱力没成功。纪汉佛见他那副样子便开口劝他:“你身体虚弱,还是不要起来了。”
“哎,这见笑了。”李莲花有些不好意思,苦笑几声。
云彼丘打开木盒,拿出了里面存放的少师剑,“昨日多亏李神医与李少侠,我们才能寻回少师。今日我们特地带来,好让两位一睹少师。”
他一边说着,伸手把少师递到了李莲花跟前,“请。”
李相夷抱臂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几人的动作。
李莲花愣了片刻,推拒道:“几位院主真是会开玩笑,这宝剑我哪有资格?”
云彼丘举着剑的手不为所动,“李神医言重了,上手试试,无碍的”
“……”
李莲花眼神闪烁,没接也没说话。
“他不试,我来。”
李相夷突然出声,出手极快。云彼丘只得看清一道红影,手中少师便被抽走了。
三人讶异地看着他的动作,李相夷抬手拔出少师,顺手挽了几个剑花,笑道:“左右这少师回来也有我的一份功劳呢,云院主。”
他特地咬重了后面的三个字,双眸定定的看着云彼丘的脸,一字一句道:“不会不让吧?”
“……”云彼丘很快反应过来,笑道:“自是不可能。”
“那就好。”
李相夷很快打断他的话,他把少师掂在手中,以双指摩挲着剑刃,慢慢朝剑尖划去,到了最后再轻轻一弹。
弹剑的动作流畅熟练,甚至剑身都发出一声锋鸣。云彼丘望着他瞳孔猛缩,纪汉佛与白江鹑也骇然对视一眼。
这是李相夷曾经擦完剑一直会做的小动作。
“原来声音是一样的啊。”
李相夷忽然感慨一句,抬手把剑重新插回剑鞘里,侧身往李莲花跟前递,问道:“你要不要试试?”
声音?什么意思?
纪汉佛赶忙问他,“李少侠,你说声音是一样的,是何意啊?”
李相夷自然道:“我曾有一位铸剑师朋友,和他争论过每把剑的锋鸣之声是否有何不同。从前我听的剑声不过普通佩剑,但今日难得目睹名剑少师一次,当然也要听听这锋鸣了。”
“啊……”他心下了然,便不再多语。
李相夷伸到李莲花跟前的剑豪不动摇。李莲花看着面露难色,但眼下也不好推脱了。便伸手接了过来,“我可不会用剑啊……”
他双手郑重接过少师,颇为不熟练地掂了掂剑身,一手艰难地慢慢上挪,按到剑柄上,卯足了力气往外拔,但奈何身体瘦弱,一次两次也没能成功。雪白的剑身也只出鞘两三寸,便再难拔动半分了。
李莲花干笑两声,还是摁着剑柄,把剑身重新插回剑鞘。递回给云彼丘,“我觉得吧,我能摸摸剑身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还请几位院主收好。”
云彼丘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又转头去看抱臂站在一旁的李相夷,这才伸手收回少师,重新放入木匣中。
“是我们考虑不周了。”纪汉佛淡笑着打圆场,“这李神医的身体虚弱,的确是拿不动这把剑。”
李莲花点头应和着,“好剑。”
白江鹑却轻咳几声,道:“这个……李神医啊,在下一直有一个疑问啊。”
“为何李神医的弟弟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闻言,李莲花唇角的笑意淡了几分,转头瞥了李相夷一眼。
他慢悠悠地撑着胳膊站起身来,一手搭在眸色瞬间冷然的李相夷肩膀上,状作无奈道:“我这弟弟呢,以前在寺庙里习过武,算是个江湖中人。朋友多,仇家也不少。这昨日赏剑大会毕竟是云集了各方人士。
他一个人也无所谓了,主要呢,是带着我。我身体也不好。这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回了老家也没法跟爹娘交代啊。”
李莲花这番话说的言辞恳切,无奈中包含了三分对家人的关切,任谁听了都得信上大半。李相夷内心好笑,若不是他知根知底,只怕也会被这毫无破绽的理由给骗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