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怒喝,“死那山头才好呢!”
死?死是不可能死的。
赵文越心想,在莲花楼里,有这两尊大佛在,除了每天鸡飞狗跳外,人身安全倒还真有保障。
赵文越此人,性子说好听些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但说白了,就是神经粗成麻绳,甚至到了有些缺心眼的地步。
别人封了武学还被迫跟着绑架你的人走,估计会一直找机会试图逃跑,就算逃不了也要拼命反抗。
但赵文越可不一样,他接受程度非常良好,甚至每天还能帮李莲花赶个车啊浇个菜什么的,日子过得堪称悠闲。
除了和狐狸精不太对付以外,倒也不错。
李相夷摆弄着火炭的手没停过,他冷笑一声,无情揭穿真相,“那是因为你把它的地方霸占了,不咬你咬谁。”
赵文越听完他的话,再转头,和正咬在他袖子上不松嘴的狐狸精大眼瞪小眼。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说,还要被犬欺。
狐狸精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赵文越叹气,挪了挪屁股,让出一半位置给它。
狐狸精这才满意地松开了嘴,犬齿在赵文越的袖子上留下几个洞,还淌了他一胳膊口水。它在火炉前刨了刨地,这才安心趴了下去,后腿还不老实地蹬了蹬李莲花的衣摆。
李相夷叹道:“这雨下的真大。”
李莲花抿了口热茶,懒洋洋地接话,“所以是围炉烤暖的好日子呀。”
赵文越缩了缩胳膊,心想那倒也是。
被笛盟主大刀阔斧改造完后的莲花楼比之前坚固不说,甚至保暖程度都上升了。门窗一关,任由冷风大雨在外咆哮,屋内的几人烤着暖炉安然无比。
赵文越眯着眼睛有些昏昏欲睡,他的目光落在了身侧的李莲花脸上,脑子里一团浆糊搅动着,忽然觉得很眼熟。
……很熟悉的侧脸……好像……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赵文越困得思考能力直线下降,他迷迷瞪瞪的看着李莲花,没头没尾的问了这么一句。却没注意李相夷瞬间黑下来的脸色和李莲花顿住的动作。
连日以来,李相夷都在脸上扣着那张银色面具。为的就是怕赵文越这个已经年过三十的人看出些什么。
毕竟十年前的李相夷,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李莲花的容貌因为碧茶的缘由改变了不少,但两人仍旧有几分相似,从侧脸看上去更甚。何况自碧茶祛除以来,从前受到的影响正一点点扳回正轨,脸上的变化自然不必多说。
李莲花放下茶杯,一手伸过去握住了李相夷的小指,安抚性地捏了捏。
然后他转头,看向赵文越,“像什么?”
赵文越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像……嗯……”
不对……怎么这么困……
扑通——
赵文越的身形歪倒在一旁,靠在狐狸精身上彻底昏睡过去。
李莲花抬手,扇了扇面前的空气,他拍拍李相夷,“去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李相夷一边起身去开窗户,又转头看向了炭火,“你往火里下药?”
冷风从撬开的窗户缝里灌进屋内,瞬间吹平了炭火上烧起的丝丝白烟。李莲花拍了拍手,把手心里那点零碎的香粉擦干净,这才道:“我做的安神香磨成粉,烧一点点就能让人睡着。”
他看向也跟着睡着的狐狸精,笑道:“现在看来,对狐狸精也有效。”
小黄狗睡得安稳,但被赵文越压得有些难受。它呜咽几声,被李莲花掐着前肢从地上抱了起来,躺在了他的大腿上。
狐狸精打了个哈欠,趴在他腿上继续睡。
李相夷关上了窗,重新坐回李莲花身侧,也靠在了他身上。跟狐狸精一人一边占据了他的两条腿,闭上眼开始假寐。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雨势丝毫不减。甚至大有要连下一夜的势头。深秋的风也刮得更大了些。
仿佛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