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打仗,真是遭罪。”陕北的寒风吹在脸上就像刀刮一样,李锦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希望能抵挡一些寒冷。
入夜了,没有值守任务的士兵可以睡觉,但是李锦身为主将,必须要保持警惕,每夜的巡查是少不了的。
除了巡查城上的岗哨、还要去城中重要的地方,比如仓库、兵营、老营等地方看一下是否有疏漏,顺便鼓励大家继续坚守。虽然延安城不大,但是一趟走下来,还是要花上一个时辰的。
李锦先在北面城墙上转了一圈,又去了伤兵营,想趁着时间还不太晚,看看伤兵们的状态。今天张能说有四五千伤兵,如果这些人都能尽快恢复,也是不小的战力。
尽管已经提前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等李锦进了伤兵营以后,还是大受震撼。
外围的轻伤员还好,还能三五个聚在一起,围着篝火闲聊。走到军营深处,就能听到重伤员的哀嚎声,叫得整个伤兵营都显得很压抑。
伤兵营里潮湿的土地上到处都是血污,还扔的有用过的麻布,偶尔还能看到一些伤兵身上剜下来的烂肉。
看到这幅景象,李锦虽然感觉到不适,还是硬撑着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强装镇定的叫来了随军的郎中。
“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这里的环境要打扫干净,用过的麻布要用热水煮开,洗净晾干,伤口不能直接用生水洗。你们怎么没有按我说的做?”
李锦叫过随军郎中,直接劈头盖脸的诘问,为什么没有执行自己的命令。
李锦第一次到伤兵营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些问题,所以就把他知道的一些简单的注意事项交待给了随军郎中。看现在的样子,他们并没有执行到位。
“将军,伤兵太多,我们医治伤兵都已经忙的脚不沾地了,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做这些啊!”随军郎中见到李锦以后,也不怕他的诘问,直接辩解,或者说给李锦强调了他们的困难。
鞑子围城日久,大家都很难熬,就算不上战场的郎中也忙着医治越来越多的伤兵。
郎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接着对着李锦说:“我也不想这样,听着他们的哀嚎呻吟,我们也心如刀绞,只是现在缺人手、缺草药,我们只能尽力去救治,能不能活下来,还要看老天爷的意思!”
李锦听见郎中的抱怨,也明白他们的难处,没有再苛责他:“我知道你们的难处,但是这些人是我们的袍泽兄弟,是我都大顺很宝贵的财富,我需要他们都能活下来,就算不能再上战场,我也会带他们活下去!”
旁边的伤员听了李锦的话,都看向李锦,有些人眼神都变的炽热,其实不管受了再重的伤,没有人不希望自己能够活下去。
李锦感觉声音太大吵到伤员休息,所以把郎中叫到外边,然后详细的了解情况,想要治好这些伤员,还需要什么。
结果和李锦想的差不多,缺药、缺人,甚至连适合伤员吃的东西都缺,还都是不好解决的事。李锦也没有点石成金、撒豆成兵的本事,有人都用去守城了,哪儿有人给郎中用!
解决不了随军郎中提出来的要求,李锦只能先记下来,让郎中去救治伤员,自己灰溜溜的离开伤兵营,去别处巡查。
接下来看过仓库、老营之后,李锦来到孩儿营的军营。除了有四百多受伤的在伤兵营外,其余接一千多孩儿营士兵都在这儿了。
这些孩儿兵自从大顺冲出商洛山以后就一直跟着顺军,经历襄阳建政、西安立国,又随后营东征北伐,北京的城墙他们都爬过,年龄不大经历的战事却是不少。
此时除了有巡逻任务的士兵,大部分孩儿营的士兵已经入睡。李锦走进军营以后,遇到一队巡逻的士兵,问了一些问题以后摆了摆手,让士兵继续巡逻,小心提防,自己继续往孩儿营内去寻李来亨。
当李锦见到李来亨时,他也正带着两个卫兵在军营中巡查。各个军帐的位置、巡逻的路线和时间都在询问,大顺的小老虎越来越有将军的风范了。
“来亨,带我在孩儿营中走走吧。”李锦叫过李来亨,想问问孩儿营的具体情况,这些不到二十岁的孩子,在原来烈度不大的关内战场,还能和主力一起浑水摸鱼,打打顺风仗。
现在上了抗清战场,尤其是对战满洲真鞑子的时候真的很吃亏,不管原来李自成或者李过是怎么想的,现在李锦心里确实有点过意不去。
其实,对于这群一路从河南和陕西的难民里汇集起来的孩子来说,在孩儿营能有口饭吃,虽然会面临战争的危险,也比让他们在外边自生自灭强很多。
李锦跟着李来亨看过几个军帐的孩儿兵,见他们都在熟睡,帮他们掖了掖被子,然后退出军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