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造句的时候，钟天生还在旁边哽咽，这引起了囡囡的注意。

小姑娘觉得好奇，歪着头看着他，然后把一颗糖果递过去：“弟弟，你怎么了，吃巧克力吗？”

“不吃。”钟天生摆头，小姑娘已经把糖果塞他嘴里。

囡囡拿着作业本，抓着脑袋，苦苦思索。

钟天生一边咀嚼着糖果，一边把脑袋伸过去，抽泣：“如果没有老师的耐心教育和帮助，我就不会有这么大的进步。这个关联词是假设关系，妈妈教过的。”

囡囡眨巴着眼睛：“什么是假设关系？”

钟天生继续抽泣：“就是假如怎么样，就会发生什么事情。就好像，你如果睡懒觉，上学就会迟到，就会被老师批评，就拿不到小红花。”

囡囡那是单亲家庭，跟着父亲生活，男人带娃都草率。估计也是遗传了老爹的特点，不是太聪明的样子，每天的家庭作业都痛苦得要命，听钟天生说出答案，顿时欢喜，飞快地提笔写起来。

“弟弟，（）明天不下雨，我们（）爬山，这道题怎么做？诶，你帮我写好不好。哎，别哭了。”说着就把钟天生拉到自己座位上，扯了餐巾纸给他擤鼻涕。

钟天生眼睛里还包着一泡泪：“妈妈说，明天不下雨是设定了一个前提条件。明天究竟下不下雨小朋友们也不知道呀，那么就是假设，这就是条件关系。那么，如果不下雨，我们去不去爬山呢？”

囡囡清澈的眼神终于不再清澈，顿时如醍醐灌顶：“如果不下雨，小朋友们就可以去爬山了，我明白了。弟弟，你比老师讲得还好。”

她又剥了一颗巧克力塞到钟天生嘴里：“还有，还有，还有好多作业，弟弟，帮我作。”

钟天生摇头：“妈妈说了，作业要自己写，不懂的翻书和问老师。”

干豇豆正要去拉钟天生，西瓜皮瞪了他一眼，低声咆哮：“做作业呢，作业做不好就考不上好学校，考不上好学校就找不到好工作。找不到好工作，就赚不到钱。赚不到钱，就只能回家当黑老大。一个姑娘，当黑老大，像话吗，像话吗？以后还怎么嫁人，怎么组织正常的家庭，她的人生不就毁了吗？”

说到这里，老父亲心都碎了。他用手指不停戳着干豇豆搓衣板似的胸脯，几乎要把肋骨给戳成骨折：“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影响了我幺女的功课。”

干豇豆吓得几乎把头缩进两条锁骨里去。

大家也不说话，就这么在旁边看着，西瓜皮甚至还拿起手机录了视频，心中暗想：现在的小学生课程真他妈的难，什么关联词，什么鸡兔同笼，鸡和兔子为毛要关一起，都看不懂，还让家长辅导，这不是折腾人吗？

好几次，黄毛想要说话，西瓜皮就朝他瞪一眼，只得耸了耸肩不说话。大约半个小时，囡囡终于把这该死的家庭作业写完，说了声“谢谢哥哥”就回屋睡觉。

黄毛这才缓缓开口：“西哥，货我给你送到了，也验过了。”

每天晚上女儿做家庭作业对西瓜皮来说就是一种折磨，非弄得鸡飞狗跳不可。此刻，囡囡终于安顿下来，他心情大好，看钟天生也格外顺眼：“这小孩儿很聪明啊。”

钟天生：“妈妈说了，我是小天才。”

西瓜皮沉吟：“就是……就是……看起来不太像四岁……老板那边未必肯收货。”

黄毛头更疼，体温上升，他强忍着难受：“西哥，有的人天生就长得高，比如姚明，幼儿园就一米五了，难道你能说他不是小孩？”

西瓜皮摸了摸锅盖头：“天赋异禀的人还是有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闷墩插嘴：“天生就是个天才，天才跟普通人能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