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七星中的第五至七颗星，也就是玉衡、开阳、摇光三星，排列成弧状，形如酒斗之柄，故称为“斗柄”。常年运转，古人就根据斗柄指向，来定时间和季节。

转眼间，斗柄指向西北，太阳黄经（古人把太阳黄经的360度划分成24等份，每份15度为一个节气;两个节气间相隔日数为15天左右，全年即有二十四个节气。）达到225°，迎来了二十四节气中第十九个节气——立冬。

立冬代表着冬季的开始，是中国民间非常重视的季节节点之一，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冬季是享受丰收、休养生息的季节。立冬在古代社会也是“四时八节”之一，在部分地区有祭祖、饮宴等习俗。北方地区，有立冬吃饺子的习俗，因为水饺外形似耳朵，人们认为吃了它，冬天耳朵就不受冻。此外，饺子谐音“交子”，意指立冬是秋冬季节之交。

李白笔下的《立冬》是这样：冻笔新诗懒写，寒炉美酒时温。醉看墨花月白，恍疑雪满前村。

1998年立冬，古云县出现的大雾迷城至今让于凡记忆犹新。那天大雾从凌晨五点整整持续到下午四点，当地气象部门说三十年难得一见，能见度不足十米。一时游性大发的于凡，穿过层层雾墻爬上了学校南面的山梁顶。只见到处白茫茫一片，楼房、街道、田野、村庄、河面……全部淹没在浓雾中，影影绰绰，缥缈迷离，宛若海市蜃楼，令人惊艳。

乳白色的雾气游荡在巷道中，漂浮在校园里，缠绕在树木间，眼前的一切都仿佛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挥不走、扯不开、也斩不断。原本光秃秃的树木枝条挂满了晶莹剔透的雾凇，正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直到上课铃响了，于凡才一路小跑着去教室。在教学楼的回廊处，他与急匆匆下楼的江涛差点撞个满怀。当时，江涛的BP机接到一条呼叫信息显示：你爸在县第一医院急诊，速来。

一向沉稳的江涛看了信息后，顿时慌了手脚，疯了似地冲出教室。看到于凡后火急火燎地吼着说：“夫子，自行车借用一下！”

于凡赶紧把自行车钥匙递给江涛：“车棚入口，从东往西数第三辆--飞鸽。”

“谢谢！”江涛丢下一句“回头再说”，就迎着大雾，拼命骑车往县第一医院赶。

当他来到医院时，他的父亲已经转入重症监护室。母亲正在监护室门口焦急的来回走动，不停地擦着眼泪。透过门上的玻璃，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江百万正静静地躺在床上，旁边摆放着监护仪、呼吸机、输液泵、除颤仪、营养泵、B超和移动X光机等医疗设备。

“妈，这是怎么啦？”江涛冲到母亲身边。

“医生说脑溢血，可能会半身不遂偏瘫。”

“早上还好好的!”虽然是父母亲口说的，但是江涛却难以置信。因为在他眼里，父亲一直都年富力强、健步如飞，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我去问问医生。”

“医生都在里面会诊呢。”

江涛趴在门边，看着双目紧闭的父亲，突然发现他的鬓角已经斑白，心里默默念着：“老天保佑，千万别让‘老头儿’有事儿。”

老头是江涛对父亲的爱称。江百万每次生气骂他“小崽子”时，他就会回敬一句“倔老头儿”。时间长了，老头儿也就成了父亲的代名词。

从母亲絮絮叨叨的话语中，江涛终于搞清了前因后果：早上七点多，江百万把江涛送到学校后，由于雾大看不清路面，骑摩托车返回巷口时摔倒了。当时没戴头盔，后脑勺直接磕在了道牙上，当场就昏迷了。路过的邻居看到后通知了她母亲，并帮着拨打120叫来救护车。

江涛整个人都懵了，耳边“嗡嗡”作响。他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要是自己早起上半小时，步走着去学校，就不用“老头儿”一大早去送，就不会发生这个悲剧了。无声的眼泪夺眶而出，顺在脸颊一滴一滴滴落在他外套上。江涛突然感觉双腿发软，眼前一黑瘫坐在了地上。

“儿子，你怎么了，你别吓妈妈，你说说话啊！”江涛的妈妈用双手托起他焦急的呼喊着：“医生、护士，快来救人啊！”

在医生的紧急施救下，江涛悠悠醒转过来，他紧紧攥着医生的手:“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爸。”

“孩子，别急。你刚才就急火攻心晕过去了，这样不但帮不上忙，连你自己也很危险，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医生耐心地的解释着：“你父亲发现和抢救都很及时，生命体征十分明显，已经度过危险期。由于后脑受伤较重，可能会昏迷几天。能听明白吗？”

江涛点点头，一直紧绷的心慢慢舒展开来：“谢谢大夫！”

“但是，醒来后你父亲可能会短期失去自主行动能力，需要长期卧床护理，你们要有心里准备。如果后期康复的好的话，下地不成问题。”

看病最怕医生说“但是”，江涛刚听到这两个字时心被狠狠揪了一下，越往后听越心惊，他已经暗暗下定决心：下午就办理肄业手续。江涛遗传了父亲江百万的性格，认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等医生走远后，他把自己的想法说给母亲听，起初他母亲一百个不同意。

知子莫如母，江涛妈妈明白儿子的心意，但这时让江涛肄业无异于行百里半九十、前功尽弃，沉声脸说：“再有七八个月九高考了，参加完高考再说吧。”

“谁照顾我爸？”

“我”

“生意呢？”

“实在不行先停段时间。”

“老客户们呢？”

江涛从小就像跟屁虫粘着父亲，对生意上的事情有时候比母亲还熟悉。他十分清楚父亲多年维系的客户群有多么重要。耐心地劝解母亲：“妈，你们一直说迟早要把生意交给我，这不就是个时间问题吗？念不念大学无所谓，但生意是全家安身立命的根本，无论何时都不能丢。现在家里遇上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读书也读不在心上，考不考也没什么意义了，还不如早点回家帮着您照顾‘老头’和打理生意。”

此时，江涛已经冷静下来，而且做出了决定，思路异常清晰，思维也敏捷起来，很快便说服了母亲。他知道现在待在医院也没多大用处，便和母亲商量好：先回学校还自行车、办理肄业手续。

“妈，刚才医生的话，你也听清楚了。咱们急也没用，就等‘老头儿’好转后，好好照顾他康复吧，所以您千万别着急，伤了自己的身体。”

听了儿子懂事的让人心疼的话，江涛妈妈强忍着泪水叮嘱着：“好。去吧。路上小心点，雾大。”

再次赶回学校已经是上午10点多了，因为雾大学校取消了课间操，同学们正在教学楼的走廊里自由活动，有的还跑到操场上感受漫天迷雾。

江涛把父亲骑车摔倒的情况和自己跑去医院后的见闻，全部竹筒倒豆子般告诉班主任文老师后，声音沙哑着说：“老师，您看我这种情况能办理肄业吗?”

文老师起初对江涛不请假跑出教室的行为十分不满，听了一番解释后不再怪他而且帮着他想起了办法：“江涛，除了肄业你还可以休学，等你爸病情好转了再重新读高三继续考大学，这个事情老师能帮你。”

“谢谢老师。我本身成绩也不怎么样，休学再考估计也考不上好学校，不如早点进社会闯荡，反正家里的生意也需要人搭理。”

“你真想好了？”

江涛坚定的站起来，深深向文老师鞠了一躬：“想好了，谢谢您两年多的培育之恩。”

文老师急忙把他扶住：“孩子苦了你了，如此重的担子突然就压在你的肩上了，今后有什么困难随时找我，手续的事儿我来办，你就别管了，安心照顾你父亲，希望他早已康复。”

说着文老师从裤兜里掏出了刚领的工资塞到江涛手中：“拿着给你爸看病用”。

“不行，老师”

就在两人来回推让的时候，其他任课老师也回到了办公室，听说了江涛的事情后，都十分惋惜和同情。江涛父亲曾经为学校捐款，所有老师都很感激，都想帮帮他。尤其，校领导从文老师那里得知江涛父亲住院的消息后，在师生中倡议开展了一次爱心捐款活动，为江涛筹集到两万元善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