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被老虎掏了半个身子，找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尸体应该刚到官府！”陈诚喘着气指着官府的方向。
“听到消息，我立刻赶了过来，还没来得及细看。”
许长生闻言，直向门外跑去。
“照顾好林婶，我去官府看看！”
话音还未落，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官府门外。
“最近山里有虎妖作乱，林有都被扒拉掉半个身子！”
“山里不太平了，药材也不敢采了，眼看就要入冬，这可怎么生活啊？”
“这长阳山里可从没有过恶虎伤人，难道是山神爷发怒了，派了恶虎来惩戒我们？”
许长生还未到官府近前，各种议论嘈杂声已经钻入了耳中。
青石镇乡亲几乎将官府门前围的水泄不通。
许长生一眼扫去，那些近日才来青石镇耍把戏的手艺人不知何时已经默默的坐在官府不远处的树荫下，看似歇着凉，那些手艺人的目光却时不时扫向官府，似乎要隔着这些镇里乡亲，透过大门将整个官府看个通透。
看似不经心的扫视，却落在了许长生眼里。
许长生心下生疑，本就少见的手艺人平白无故来了这么多，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过着急辨认尸体，许长生没有闲暇时间去深究。
“诶，叔叔婶婶麻烦都让一让。”
许长生一边向里挤，一边吆喝着。
费了好大功夫，才终于挤进了官府里。
官府内，堂前整整齐齐摆放着足足八具尸体。
虽然盖着白布，但看那白布起伏程度，这八具尸体想来应是没有一具完好的。
到了此刻，许长生才感觉到一股无力感，迈出的步子都格外沉重。
差役见许长生过来，也没说什么。许观与李有林绮夫妇交好青石镇百姓几乎人尽皆知。
差役默默揭开其中一张白布的一角。
揭开的白布一角下，布满荆棘草木划伤与野兽撕咬啃食的撕裂伤口让这张面容几乎无法辨认。
但与其相处十余年的许长生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这具尸体，确确实实是林有的尸体。
许长生沉默着，走到了近前。
跪下身子扬手一挥，整张白布被揭了开来。
只是当许长生看清林有尸体的惨状，却闭上双目，脑袋转向一旁不忍再看。
林有尸体下半身被暴力的撕扯开，从伤口望去，内脏几乎被掏空殆尽。
哪怕是仅存的上半身也是遍布利齿利爪抓咬的痕迹。
许长生有些哽咽，李有平日里就是一个老好人形象，每次进山打猎采药，总会分出一些给镇子里贫穷的乡亲，只是谁会想到李有这么一个好手竟然死的这么凄惨。
连个全尸都没落下。
许长生拿过白布将李有的尸体重新盖了回去。
“节哀。”差役叹了口气，也是替李有惋惜。
“发现的时候，听说附近还有几头狼，也幸亏是有别的猎户发现及时，若非如此，怕是连个尸首都落不下。”
“死因听说是被猛虎偷袭了，在尸体附近还有几撮虎的毛发，也许因为这个，那几头狼才没敢上前。”
许长生点了点头，差役能安慰他几句已是难得。
“若是没有其他问题，火葬能尽早就尽早些，林婶只是听说就已经晕了过去，不想让她见到李叔这副样子，林婶怕是接受不了。”
依景国律法，若是在山里遭受意外离世，向来由官府火葬，之后会将骨灰还与家属再进行安葬。
尸体在野外放的久了，会有一些别的东西借尸还魂，所以景国才有了这条律法。
李有与林绮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分外恩爱。
若是可以，许长生并不想让林绮见到李有死状。
离开官府时，那些手艺人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迹。
许长生仰头，烈日高悬，蔚蓝天穹点缀着零星几朵白云。
千言万语最终也只是张了张口，徒徒化作一声叹息。
又回到了李有家，林绮还没醒，但许长生觉得她已经醒了，也许只是不想面对李有去世的现实。
许长生蹑手蹑脚退了出去，轻轻合上房门离开。
回到许观时，许老道躺在桃树床上小憩，微呼声不时响起。
“阿爷，阿爷……”许长生晃了晃许老道的身子轻声唤了唤。
许老道坐起身子，瞧着许长生的神情似乎不太对，轻轻拍了拍许长生肩膀。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告诉阿爷，阿爷给你主持公道去！”
“李叔不在了，半个身子都被扒拉没了。”
闻言，许老道身体微微一顿，随后长呼口气，布满褶皱的面容似乎抖了抖。
“怎么回事？李有打了一辈子猎，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的折在这山里，更何况每次去打猎至少也有三五人作伴。”
许老道拿过酒葫芦，猛的灌了几口，许是因为喝的急促了些，止不住的咳嗽了几声。
许长生急忙拍了拍许老道后背，这才开口。
“听说是被猛虎袭击，发现尸体的时候附近有虎的毛发。”
听到被猛虎袭击的时候，许老道眉头一皱，随后从桃树床上跳了下来。
“猛虎？”许老道冷笑一声。
“长生，你也在青石镇生活十余年了，可曾听说过猛虎袭人的事情发生？”
许长生仔细想了想，随后愕然。
不说近十余年，便是再往上，百年甚至更久，这长阳山脉都没有传过猛虎袭人的事情。
哪怕这长阳山里从不缺少凶禽恶兽，哪怕这长阳山里每年死伤许多猎人采药人。
然而始终没有猛虎伤人的案例，哪怕传闻都是未曾有过的。
许老道遥遥望向长阳山脉，往日里青翠葱郁的衔天林木在此刻看着竟像一根根矗立的毛发，而那山峦层叠的百里长阳宛如一头绝世凶兽，此刻潜伏未动，静静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长生啊，你可知道？”
“这百里长阳可是有主人的。”
许老道又闷了一口酒，神色莫名，难以猜测。
“嘿，你说巧不巧！这百里长阳的主人正是一位山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