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考虑考虑..."
当晚我和米娜商量,米娜鼓励我过去试试,因为说到底你还是得试一试才知道这中间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以及,你自己愿不愿意吃这碗饭。
"不过你别把文学圈子想得太好,你这个性格进去恐怕有的是气受了...尝试一下而已,如果你觉得委屈你就别做了,随便干点什么吧——但是别因为生气就把写东西抛下不干了,这是你最大的优点,抛开它你就会像风筝断了线,回不到原本的地方了..."
"我还没去你就把这个行当说得那么不堪,就跟你进去过似的..."
"我不用进去都可以知道那里面大概是什么样子,有规律的。"
"放屁...要不我干脆别去了,自己也没有什么才干,写了东西别人不要,白白受辱,那我还不如不写..."
"去吧,去试试,好了坏了你自己心里有个判断,就当测试你的文字水平吧..."
所以我就去了,这段经历其实也非常离谱,我就不知道米娜那种预言家一样的本事是从哪来的,她仿佛预知了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事情运作的规律,她单单没预知到的一件事就是我——我不知道,有的女人就是有那种气魄,虽然岁数小但是好像什么都知道,她搞不明白的只有她的爱情——我却恰恰相反,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得学,唯一可以断定不变的只有我所经历的爱情。以前觉得这是她看透了很多人间的因果,后面慢慢也就懂了,那是因为她对别的都不在意,做起判断来自然就客观得多,而我不是的,我对很多东西都太在意,就没有那么潇洒的态度和那么深刻的洞察力——也许这就是根本的男女之别吧。
总之,我到了西安以后大概地跟顾初苇跑了俩天剧组,发现他们在拍一个西安本地电视台每天都要播放的那种类似《我爱我家》的小品剧,只不过这个剧只是局限在西安本地播放,播的时候说的也是西安话...这个情景说实话让我有点扫兴,我倒不是看不起写这类东西这个行当,而是总觉得咱们写东西应该有一个更加深刻的内核——写几个段子,逗逗别人高兴,同时还要做出一副寓教于乐的假面孔,我怎么总觉得哪里有点别扭呢...我把我的这个问题给顾初苇说了。
"先养家糊口,再追求内核,文化人不都得先挣到钱有了自由以后才能发出自己的声音吗?你刚上来就想黄钟大吕地振聋发聩,未免太过于狂妄了吧...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啊!"
顾初苇说话总是让我没法反驳,她这个女人很有意思,简单的三言五语交代不清楚,这是一个很复杂多元的女人,她的结果很好,过程也很精彩,她的每一步走得都比较扎实,是那种...怎么说,对男人的态度属于‘阅后即焚’这类的女人,她的能力就在于踩踏着很多人往上爬,而且被她踩踏的人没法抱怨——如果从现实的视角来看,她是那种典型的‘办公室女同事’——业务她一点都不懂,但是她可以高声朗诵别人写给她的业务报告向上汇报或者向下传达,争取自己权益的时候马上翻脸不认人,平常倒是和蔼可亲甚至不忌讳让男同事跟她有一点点身体的摩擦或者感受的暧昧,反正对她来说不论身体也罢感受也罢只是一个工具而已。我有时候忍不住会把她和庄倾城放在一起,真的,顾初苇就是一个成熟版的庄倾城(当然没那么有钱),因此上老早以前我只不过是运气好碰到了庄倾城还心存幻想的时候罢了,让她成长到顾初苇这个水平,我就别想从她这里粘走一毛钱便宜——
因为米娜的紧箍咒在头上套着,我做不了别的也就只能略微占占便宜,这个顾初苇是无所谓的,我把占她便宜当作是她把我叫来西安写剧本的工资的一部分,经常对她动手动脚——毕竟每个姑娘给人的感受不同,我不能出轨我还不能叉一下?剩下的工钱,大部分是陪我吃个饭唱个歌,有时候去大雁塔后面的广场放放风筝什么的,其他的时间我基本都在租处沉思默想写东西——特别神奇的一点是,我本来是要写剧本的,写着写着就不知道写啥去了,又是探讨思想自洽,又是探讨社会现象,又是探讨人类爱情,唯一不想探讨的就是那种小品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