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尾音似乎故意拖得很长。

气氛竟一时陷入短暂的沉默。

“凭什么？”

“对，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大汉制止情绪激动的众人，瘫倒在桌上，仍旧抓着木杯。

“你们也想成为骑士吗？”

说不想是假的，这是荣耀，更是他们这些平民翻身的资本。

“上头许诺，战死者葬以骑士礼。”

于是士兵们不再说话。

这片大陆，没有魔法天赋的人们从小接触的思想中，骑士是一种无上荣耀，但骑士何等稀少，与人口完全不成比例。

“这是骑士的勇敢，不动声色的承担……”

大汉说不下去了，今天并不是想讲故事，只是想让这些兄弟死前得知真相。

至少骑士的家眷会得到很好的优待，众人不再说话。

佩林有太多的疑问了，他猛地站起，望着大汉。

大汉注意到佩林，目光与其对视：“还不走吗，天明就走不了了。”

生于骑士世家的佩林，从未感到骑士之名如此复杂。

佩林眉头挤作一团：“你们为何认定艾蕾希尔沦陷，何况还有卡米西尔存在，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覆灭。”

大汉笑了起来，佩林感到这笑更像是对无知者的嘲笑。

“小孩，艾蕾希尔处的卡米西尔家主叛逃，勾结兽人一同吞并艾蕾希尔，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亏那老头还是银骑士，呸，他也配！”

说到此处，大汉像是变了一个人，酒都醒了不少。

这里的银骑士只有一人，佩林眼前浮现出爷爷的身影，但他绝不可能叛逃，更不可能勾结兽人。

佩林反驳道：“胡言乱语！”

“要不是看你一个人可怜，我都想揍你！”大汉又向墙角吐了一口吐沫：“那老头幻想出一个孙子，在被银骑士哈德里安大人治疗好后，不知犯了什么病，大动干戈闹那样一出！

说回来，今日我们的死局和他脱不开干系！”

“那不是幻想，哈德里安才是……”

未等佩林说完，大汉一只手抓住他的脖子，将他甩出门去。

“难不成你是那幻想出的孙子？我看你也有幻想症！”

佩林还想争辩，却被芬尼安拉住。

芬尼安眼神满是恐惧，他实在不知道佩林发什么疯，眼睛红的可怕，怕不是雨淋湿了脑子。

“为什么拦我。”佩林望着芬尼安满是不解。

芬尼安话语有些结巴：“你在…和谁…说话，我们……还要进去？”他伸出一只手指着眼前的破败小屋。

在他眼中，佩林进入小屋后便大喊大闹，所幸如此外围，周围并没什么居民。

佩林顿时浑身鸡皮疙瘩，打量四周，他和芬尼安正站在小屋前，大汉距离他越来越近了。

“小子，你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些什么！”

大汉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对佩林凶恶无比。

雨淋在身上，佩林清醒不少。

他这才意识到，先前被冲昏了头脑，那一屋子士兵有问题。

爷爷是银骑士没错，但哈德里安距银骑士还差远了。

他隐隐觉得，这屋子士兵和自己完全不像是一个时间的人。

是巫术吗？

芬尼安也不知能做什么，双手将佩林的脸颊扶正，望着双眼血红的佩林，他紧闭自己的双眼。

啪——

一声脆响，佩林眼中血色消散，眼眸重新恢复清澈。

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大汉的踪影？

但被掐住的脖子仍火辣辣的疼。

好在被脸上的火热掩盖，不仔细去察觉已感觉不到。

再度望去，哪有什么明灯小屋，有的只是一间残破小屋，似下一刻就要被吹倒。

这一切太过诡异，佩林握着芬尼安的手掌，安心不少。

“多谢。”

芬尼安帮他卸下了湿透的背包，里面的食物什么的无疑全都报废。

将无用的废物扔出背包，芬尼安将其背在自己身上，拉着佩林向城外走去。

佩林长呼几口气，他只觉一切都及其不真实。

原来那大汉只是自己的幻觉，他觉得这和哈德里安做的手脚脱不开干系。

佩林发誓，这笔帐他日后定会清算。

即便大汉所言属实，他也要有能力才能插手这般事情。

他摇了摇头，摸着自己的额头，自己真是疯了，相信幻觉所说的话。

跨过篱笆所构的防线，便也算出城了。

芬尼安却是忽然停下脚步，任由佩林怎么拉扯都毫无反应。

“你怎么了……”佩林转身，很快便说不出话来。

哪里有什么城邦的影子？

二人面前只有成片被泥土半掩的白骨，堆积成山的兵刃，以及一块用血液涂抹的巨大木制告示牌：

——禁地——艾蕾希尔旧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