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是杨父杨母的亲生儿子,这一点杨峥也早有怀疑。
世上的任何父母除了疼爱自己的儿女外,绝不会有着恭敬遵从的情绪。
小时候杨峥只认为是杨父杨母对于痴傻儿子的偏爱,然而在近十年的成人目光下,杨父杨母的举动就显得格外异常。
尤其是前段时日非要让自己娶一个从京都抬亲远嫁的女人,更是让杨峥坐实了这一猜测。
只是自己那探知他人心声的能力并不适用于杨父,而杨母也不知道更多的缘由,杨峥这才在杨父杨母面前揭露自己并不痴傻的真实面目。
不过杨父的口风极紧,唯有杨峥娶了顾诗雅后,才愿意道明其中的真相。
“辅国公府的顾老太君。”
杨父说完后,原本挺拔的身躯一阵萎靡,仿佛是瞬间被抽去全身的精气神。
“这事不怪主母。”
“当年大夫人一胞双子,长子出生后全无呼吸,偏巧大夫人患有心疾,生怀育子本就是鬼门关走上一遭,若是知道自己生下死婴,必然遭不住打击。”
“主母当机择断,隐下夭折长子的消息,告诉大夫人只生下一个儿子。”
慢慢回忆起往年之事,杨父也长舒了口气。
陈年秘事宛如一块重石压在心头,那种重压属实让人无力。
如今有了一个宣泄的途径,像是溺水者濒死之际抓住一块救命的木板。
“原本我只是辅国公府里的一名近卫,负责处理死婴的任务。”
“哪知道当我秘密出府的时候,毫无生气的婴孩竟然半道上哭了起来。”
“只是在我寻了大夫医看诊后,又得知了婴孩闭气太久,早已伤了脑袋,哪怕生养长大,也只能一辈子痴痴傻傻。”
“等我告知主母此事,为了远离京都的权谋诡计,主母便交代我将婴孩带回乡下收养,终生不得告知婴孩的身份。”
说到这里,那个婴孩的身份呼之欲出。
细细思索着杨父的话,杨峥只是心中信了三分。
即便是杨父杨母养了自己十八年,杨峥也不会对杨父杨母偏听尽信。
许是想要为顾老夫人说上一句好话,杨父嚅嗫着嘴唇又道:“这些年主母也时常差人来信,询问二郎你的近况。”
“不过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二郎你已经恢复,一直都是说二郎你痴症未愈。”
“主母担忧你因痴症寻不到好亲事,便从京都相看了几家官眷,特意为你寻来这门亲事。”
“所以你这么多年找来那么多医师,其实也是那位主母的手段?”
杨峥想起每年来往不断的医师,即便是杨家的生活比村上许多人家好过,也不可能找来那么多不同的医师。
这年头出门看诊,就算是医治不好病症,出门的费用也不是寻常人家能支付得起。
“其实主母并不是完全放弃二郎。”
“当今朝廷一直都忌惮辅国公府功高震主,一个痴痴傻傻的辅国公世子,哪怕改了嫡长子的身份,也极有可能遭遇朝堂权贵的阴谋算计。”
“隐下二郎你的消息,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事我并不计较。”
杨峥摇着脑袋,第一次审视起这个名义上的父亲。
早就知道这父亲不是什么普通人,没想到会是这么不普通。
身为近卫能被主家信任,代表着未来一片坦途。
结果为了一桩秘密任务,在乡野村落隐姓埋名十八年。
这样的人除了名利外,也是有着绝对的忠义。
只是自己这身份也诡异到异常,一个乡下长大的傻憨子居然还是名门将子。
这和许多女频男主的待遇几乎一模一样。
莫不是自己也是今后为顾诗雅撑门面的关键性一环?
“我不想我的事情被他人知晓,哪怕是你那主母也不行。”
杨峥这话说得毫不客气。
不过这也是杨峥的底气,能和杨父坦然揭露自己并不痴傻的面目,杨峥就有控制杨父的办法。
这也不是杨峥不顾念杨父杨母的养育之恩,而是杨峥所图甚大,不可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身世,就放弃自己的谋划。
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什么忠义孝悌之人。
“今后,我依旧是父亲痴傻的二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