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又是王室的内斗,谁赢都能代表华氏,可能更不上心。
而召外服之兵是最坏的打算。
元昌道:“那就只能尽快召畿外诸氏入京朝会。”
畿外诸氏各有城邑领地,和工隶平民。这些领地一部分是华氏取得权柄后,把击败的异姓氏族驱遂出富饶的平原,然后分封亲属的,其他更多是之前就存在的氏族。
他们在各自封地上有完全的权力,华王亦不知道有多少人力。
这和分封制完全两码事,更多的是每个氏族就是个独立邦国,为了共同利益才会帮助同姓中最大的邦国。
朝会在此时还有原始民主议政的残余,内服更像是被血缘信仰绑定在一起的邦联,召集朝会就是争取诸氏的支持。
这是元昌下的第一个决断,所以扫视众人,观其反应。
六朝臣面无表情,既不反对,也不支持。
这时太卜又进言:“陛下,王子全如何处置?”
王子全不过十岁,母族也弱,元昌思考片刻,朗声道:“就先禁养在宫中吧。”
又扫视众人,观其反应。
见四臣还是面无表情,也不反对,郎正微微摇头,独见工正看过来又低下头,似乎若有所思。
元昌将众人表情一一记下。
于是等众人退去,命人单独叫工正至偏殿问道:
“工正卿刚才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讲吗?现在四下无人,你只和朕说。”
工正踌躇几秒,想下了什么决心,大胆上前奏道:“禀陛下,我也是有所耳闻,不能确定,北右伯高氏世衰,北牧赤氏与有韬氏联姻……”
元昌暗道不妙。
工正又道:“恐不能节制,反而要同谋啊。”
元昌问道:“这事确定吗?”
工正又不再言语,看来另有隐情。
太宰的说法又没错,四牧八伯就是为了预防这种情况,互相节制的。
如果工正说的是假的,那太宰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要是工正说的是真的,那这些消息其他大臣怎么不知道,如果知道又为什么不说出来。
元昌在房间来回踱步,想到一种可能。
那就是几人都不觉得他这王位能坐稳。
只因近百年来,王室动荡,兄夺弟位,侄夺叔位,叔嫂通奸,父子相残。
外番不享,一副王朝末路的景象。
像他这般舅族弱小,没有强援的,怕也是要仓皇出逃。
是了,所以最开始六朝臣不过装装样子,说些看起来正确,但实际上派不上用场的方法。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元昌做的第一个抉择就是不杀皇子全,固然让四位大臣觉得优柔寡断,但是也让向往秩序,希望恢复和谐的工正看到一丝希望。
元昌帝心中有了一丝头绪。
五天后,康王被匆忙下葬,但也比三十四代丰王好太多了。
二十年前,丰王为夺其兄晏王之位,引未开化的甘方入畿内,攻破蜀都,烧杀劫掠,大半个内服化为白土。
丰王召三川氏驱逐甘方后,为修蜀都,不与民休息,虐民如草芥,终于引起国人奴隶暴动,攻进内城,丰王化做寺人欲逃,被人群践踏而死。
一月后,等内服诸氏寻到内城时,尸骨都找不全,只凭一块玉佩做了衣冠冢。
晏王之子康甲被诸氏寻得,强推上位,但康王在外巡狩十年不敢回蜀都,五年前才在被卫氏派兵送回来。
眼见除了元昌的生母,其他未生育的妃嫔都被反绑双手,身上还穿着孝服,哭哭啼啼的就被武士推着要往土坑里殉葬。
元昌不忍,出声阻止道:“住手!”
朝臣小臣都不解的望过来,这可是祖宗规矩,新王这是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