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痕的遗体在八月末被送回京城，虽然一直用冰护住，却耐不住天气炎热，等尸体露出来的时候，已经不受控制地腐烂了。

秦潇潇有一段时间很不喜欢将离，因为他曾经对自己有那样的意思。

可如今看到他伏在风无痕的尸体边上哭得泣不成声，秦潇潇觉得他有些可怜。

兰卿始终抑制着自己的悲伤，检查风无痕的遗体和死因。

其实不用他检查，因为清商派来的人送了一封信来，信上阐明了风无痕的死因：他说风无痕游历到柔然，遇到了他，他便请风无痕到府中做客，谁料自己的王妃达雅想要毒害他，无意间风无痕替他而死，他正在全力搜捕达雅的踪迹，抓到了达雅，便秘密将她送到京城，交给风无痕的三个徒弟发落。

“他胡说八道！”将离一把将信扔到了地上，上去用力踩了两脚，愤怒地说：“明明是他忘恩负义害死了师傅，却推脱给别人，我绝不相信！师傅就是被他这个小人害死的！”

信纸上被印上了两个脚印。

秦梦阳失神地走过去捡起信纸，捏在手中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最后在将离伤心的哭泣声中道：“不，我不相信清商会是小人，他孤身去柔然，身边没有一个熟人，连他的王妃都要杀他，可见他过得多么艰难……”

“他过得艰难就可以杀害我师傅吗？我师傅跟他有什么仇怨？就因为他成了柔然的王子，而我师傅是天启人，两国交战，他便不顾情分，让我师傅客死异乡？”

将离被秦梦阳的话刺得激动万分，冲到秦梦阳的身边抓着他的衣领便质问。

秦梦阳愤然给了将离鼻子一拳，怒声反驳：“他都说了风神医不是他害死的，你空口无凭凭什么要污蔑他，你有什么证据？”

“不需要证据！”将离只觉得鼻梁传来一股剧痛，反手还了秦梦阳一拳，“他现在是柔然王子，这就是他杀害我师傅的理由！”

“若不是命运弄人，他也不想去当什么柔然人！你没有经历过清商的痛苦，你根本不理解他……”

眼看两人越打越激动，将灵堂里的花圈都撞倒了几个，兰卿上前将将离拉开，秦潇潇也把秦梦阳拉开。

秦潇潇从来没有见过秦梦阳这样伤心，眼眶通红，强忍着没有落泪，被秦潇潇抓住手之后，他便扭身质问她：“阿姐，连你也不相信清商吗？”

秦潇潇愣了愣，好像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阿姐，你当初明明那么喜欢他，他也那么喜欢你，别人都不相信他，你怎么可以也不相信他？”秦梦阳好像在发怒，又像在恸哭。

秦潇潇后退一步，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相不相信清商。

她没法忘记过去两人之间的情谊，更没法忘记他即将离开柔然的时候在她胸口上刻上荼蘼花的行为。

他若是已经疯了，那即便他杀了风无痕，那也不奇怪。

“阿姐，你……”秦梦阳被秦潇潇的反应生生刺痛了心，一把推开了她，转身大步离开了灵堂。

秦潇潇深呼吸一口气，脑海有些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