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一道道震惊,探询的目光。
陈凡捏着指骨,目光垂落:“你家主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区区一个奴才,也敢在此犬吠,县衙威严何在?”
“戒石坊上刻着‘公生明,偏生暗’六个大字。”
“仪门之下,历代知县上任都要三拜九叩。”
“你家主人难道比知县还要威风?”
“来,说出来听听,看看到底是何等样的遮奢人物。”
罗海涛被踹的好似肠子都崩断,疼的满地打滚,正要咒骂,听到这话,立刻机警闭上了嘴巴。
比知县还威风?
虽说流水的知县,铁打的吏员。
许多地方,知县上任还要巴结当地吏员。
至于举人,乡绅,望族更是要亲自登门拜访,要不然别说做事,位置能不能坐稳都是两说。
但溪岚县这边则不同,现任知县与金华府知府为同乡,且为同窗,关系极好。
另外按规矩,知县最多在一个地方待九年,可为了防止贪腐,以及与当地乡绅地主勾结,三五年就要调换。
可这边知县差不多已经待足了八年。
一方面有朝堂不稳,无暇顾及下面的原因。
另一方面,自然有知府发力的缘故。
毕竟待的越久,捞的越多,何况还是溪岚县这样的上等县。
不过九年这个时间,差不多就该到头了,上面肯定要调换。
这个节骨眼上,惹出什么乱子,搞不好知县不发话,当地乡绅地主就要先打掉你。
双方利益牵扯太深,大家好聚好散,指不定往后还有求到人家头上的时候。
甚至这个时候即便有什么怨晦,都要忍下来,免得狗急跳墙。
“我好像听你之前说,是罗家人?”罗海涛不说,陈凡却继续说了下去。
“罗家是本地豪门。”
“罗茂更是户房司吏,凌驾六房之上。”
“现在看来,何止凌驾六房之上,知县在他眼里都算不了什么。”
“不,何止知县,统管监狱的典史在他眼里同样算不了什么。”
“要不然何至于一个家奴,都敢在县衙横行霸道?”
“都能号令甲乙丙丁四监牢头替他做事?”
“我现在好奇,几位牢头到底是朝廷中人,还是罗家之人?”
“这监狱,这县衙又是谁家的?”陈凡朗声道。
听到这话,罗海涛脸都绿了。
在场有多少人?
除了狱卒囚犯,能在这边参与赌斗的非富即贵,甚至还有外地来的,这话传出去,罗家不遭人恨才是怪事。
“陈凡!”
“你少在那胡说!”甲乙丙丁四监牢头同样变了脸色,别说户房司吏,就是旁人,占些关系,或者有些好处,帮个忙又算得了什么?
问题在于,被陈凡这么一说,自己岂不成了和罗海涛一般的罗家奴仆?
这种事可大可小。
往小里说那就是尸位素餐。
往大里说,罗家就是居心叵测,自己这些人则是附逆。
不过什么大小,都是名义,面子上的东西。
现如今朝堂动荡,再者自古皇权不下县,为了自己这么些莫须有的事,莫非还能下旨申斥?或者提交有司?
可这里面还有个问题,那就是典史。
知县是流官。
典史可不是。
而且方英丈人一家同样为本地大豪。
这些年捧方英上位,生发的比罗家还要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