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是第一次上。
段简察觉高世杰的手肘偷偷碰过来，这货有点兴奋。
拈起粉笔，老张背过身道：
“既然是第一次上这类课，那么我们要选择的必是够分量的内容，它自十九年前出现以来，每年都是‘热点’……”
所有人心中同时响起一个答案。
老张用粉笔写下龙飞凤舞的七个大字：
“第四个纪元之问。”
他转身扫视全班，似乎想要从每个人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最终锁在段简身上，双眼微眯，很快挪开视线，接着说：
“它与你们年龄相仿，以这个巧合作题目未尝不可能。”
“可你们真的认真了解过吗？人们对婴儿时期便存在的东西总是熟视无睹。”
“但我们这辈人不一样。我们亲眼见证了它诞生后整个时代的变化。”
“那是一场闹剧。”
老张沉声道，望向窗外，远处有云飘过。
段简皱眉。
“海上失踪的客机、体型膨胀数倍的海鱼、毫无预兆就爆炸的房屋……乃至轰动一时的‘不死案’，一件件出现。”
“起初人们还一个个来研究，后来认为它们背后必有共性，必须视作一个整体来琢磨。”
“这时便与历史上的前三个纪元之问相似了。”
“消息被严密封锁，但网络越来越发达，传播难以禁绝，最终这一系列谜题被官方承认为第四个纪元之问。”
“我们无从得知，是否有古人琢磨清楚了历史上前三个纪元之问。但在重视科学的今天，我们仍没弄明白它们，甚至迎来了第四个。”
众人或沉思或点头，历史课教过，皇帝诡异驾崩、天降神雷大破敌阵、贫农忽然暴富……这些都是前三个纪元之问里常见的谜题，可至今未解。
“现在我们上课的同一时刻，就有无数的学者正前赴后继地钻研着这个在漫漫历史长河上，出现了四次的巨大谜团。”
老张掰断手中粉笔：
“因为大家始终相信，谁能搞明白纪元之问，谁就可以掌握这世上最大的秘密、最多的机遇……最耀眼的荣光。”
他双手撑桌，补充道：“说点身边实际的，算命行业爆火就是人们应对纪元之问的产物。”
“大家有没有了解过算命？”
台下众人默不作声。
怎么可能了解过……一般人根本看不懂算命的那些东西，即便很向往也没用，无奈只能乖乖念书。
“都不懂？那我点名。”老张开始扫视教室。
同学们赶紧低头，仿佛这时睡觉合法。
哪个倒霉催的要是没答上问题，指不定以后就被教导主任记住啊。
老张把目光移向高世杰这边，这货哪怕心虚也要仰头对视，却被无视了：
“那位穿黑衣服的同学，你来说说。”
众人一听眉开眼笑，心中巨石落地，齐唰唰转头准备看笑话。
段简左右看看，形成寻找的姿态。
“别看了，就是你。”
“……”段简知道躲不掉，当机立断站起来沙哑道：“老师，我喉咙不好。”
真的，近几日有点上火。
“是吗？”老张狐疑地打量，突然嘿嘿一笑，“各位同学，看来你们都不清楚……”
“他是班里唯一一个算命师。”
？
台下怔住，紧接着炸开了锅。
“刚才老张说……”
“认错了吧？段简是……算命师？！”
“开什么玩笑！”
“确实有年轻的算命师，但怎么、怎么会在咱们身边？”
高世杰不可置信地盯着一下子陌生的同桌，娃娃脸都快扭曲：“你瞒我？”
段简无奈地看着台上的老张，虽然职业曝光也非大事，猜到他是想要点燃课堂气氛，但他怎么看出来的……
“同学，说一说吧。”
全班灼灼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站起来的青年。
“算命的根本目的就是趋吉避凶。”段简言简意赅道，“老师，说多了会乱。”
话音落下，众人有些不明觉厉，暗道这便是大道至简吗……
老张点点头，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好，那我们开始联系课本。”
基本的介绍过后，又联系课本上的知识点讲了半节课，便进入自由讨论时间。
段简察觉到中途不停有视线偷偷落到自己身上，有些不自在。
呼出一口气，他望向默默坐在教室角落的老张。
搞明白纪元之问么……
忽然，段简感觉高世杰的大腿轻轻撞过来一下，似乎还在对刚才的事念念不忘。
扭头却发现，这货居然把刚才讲的课偷偷用手机录下来了。
“不是，你在教导主任眼皮底下掏手机？”
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咳咳，都是泼天的流量啊。”高世杰压低声音道，“你让我如何割舍！”
段简默默送上祝福：“做视频以后当上大网红就带带我。”
手掌下压，高世杰微笑，正要说点什么，却听得对方突然道：
“没发现吗？老张的声音和当初那个视频一模一样。”
笑容僵硬。
高一那年，段简和他都看过一个视频，是关于死后世界的猜想，可来不及思考太多，它就被紧急下架了。
随着时间流逝这件事已快忘却，此时一提，竟又重新清晰起来。
“你是说……视频的作者是……”高世杰艰难道。
“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以老张的水平，还会来到我们学校。”
其实段简还有一句话没说：这也是老张能认出自己算命师身份的原因，他必然对纪元之问相关的东西研究极深。
两人沉默。
所以那个猜想……
他们望向老张的眼神变了，但都清楚对方是不会为他们解惑的。
高世杰暗暗下定决心：“以后我也要做出能被下架的视频。”
“那咱还是趁早切割了吧。”
段简眼角一抽。
“等我当上大网红……”这货正天真地幻想，忽然话锋一转：
“你别不信，我取得了重大突破！”
高世杰一下子就把刚才的震惊抛之脑后了，着急地翻起手机来。
段简狐疑地看他展示人烟稀少的粉丝列表，手指点在一个账号上：
ID：草莓软糖。
“女粉啊女粉！且待我发展成情侣，就是我成功路上不可或缺的一环了。”
高世杰洋洋得意道。他母胎单身，平时没少幻想有个女朋友。
眨眨眼睛，段简尝试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空空的塑料瓶。
拧开瓶盖。
我去，我前几天关注他用的小号。
二两愚蠢……算到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