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只懂念经的夯货,披着件捡来的破衫子就装书生,休要弄伤了我的...羔子。”
矮胖的羊老大把母羊搂在怀里,手法温柔极了,全不似先前推搡阳正卯的力度。
“你这黑厮!岂是我的错?分明是你的羊往我身上来撞,还反过来苛责我。到底是赶羊的糙汉,当个媳妇似的抱着这羊,贪她的屁股吧。”
阳正卯有高大的赵雀站在身旁,一副狗仗人势的样子,指着那黑汉子手里的母羊一个劲聒噪,像只胀大了肚子的青蛙。
一只忘了自己蝌蚪走丢的青蛙。
“你...”
羊老大眼中含着一股戾气,赵雀只觉得这股戾气让自己挂着黑痕的胳膊微微发痛,像山雨来临前的风湿病。
咩。
怀里的母羊叫得轻柔,把他眼里的戾气叫走了。他瞧着她没伤到,赵雀又不知来历,不像好惹的样子,话也软了下来。
“刚刚我家的羔子冲撞了两位...”
羊老大好言好语,正要向两人道歉。
阳正卯却不依不饶起来,说道:“你这一句冲撞了我们便可揭过了吗?”说着,拿眼神去示意他身边的羊,“还不杀几只与赵官人吃,他可是金陵的大官,直达天听!”
赵雀穿着打扮像有些权势的军中校官,又一副远道而来的高深模样,狗仗人势,阳正卯不可谓不聪明。
“金陵来的?”
阳正卯听得此言,如获至宝,竟一下子热情起来,招呼两人先做等待。
“我先将这新得的十来只羊卖了,再与官人谈论。”
羊老大的羊卖得价高,且卖得极快,不出几个功夫就被客商瓜分干净,有的当场宰杀,有的牵着离开,总之各个开心。走的客商多了,茶水摊小贩咬牙骂娘。
羊老大独留了那只小母羊在身边,时不时安抚一下,数着得来的银钱就朝两人走来。
“他为何听得我是金陵的,就态度一变?”
赵雀悄悄问身旁的阳正卯,但他涨红了脸,挥几下手里的书册,也憋不出一句话,只望着那宰掉的几只羊垂涎。
羊老大满面红光,走过来就问:“阁下是金陵人氏,可知道名伶陈莹莹?”
赵雀没想到他问的居然是这话,一时间也回忆不出这么个名字。且不说这陈莹莹是否有名,倘若真是名冠金陵,他也不过住那数月,如何得知。
只能硬着头皮回一句:“金陵名伶极多,在下也少去烟花之所,实在对这名字无甚记忆啊。”
羊老大有些失望,正要叹气走开,却被阳正卯一把拉住,听得他急说:“你先别急啊,赵大人是金陵人氏,你要找人,问问别的线索,也总能有些蛛丝蛛迹吧。羊老大可也是肖村附近来的啊。”
阳正卯是想吃羊肉,也想打听点肖村附近的消息,他的儿子就在那丢的。
赵雀不在乎阳正卯给他的眼神示意,但他同时瞧见了,羊老大不算粗糙的短打衣服下,有一个小小的莲花纹身,就在腰眼处。
轻轻抓了抓袖口的香囊,找到白莲教的动向了。
“我好像想起来了,陈莹莹,前些日子赵大人还请过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