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点到7点半,训练,休息,洗漱。
7点半到8点半,考研自习。
然后自己做早餐,吃完饭,赶9点05分的公交车,准时上班。
一日之计在于晨。
健身不一定非要练成怎样。
最重要是打败那个懒惰、焦虑、充满负面情绪的自己。
………………
哒哒哒。
碗里打入两个鸡蛋,锅中热着油。
刀刃在砧板上快速飞舞,将葱花、黄瓜、胡萝卜、鸡胸肉切成细丁。
然后依次放入配菜、调味料,再把电饭锅里的隔夜饭全部倒入。
翻炒均匀,力求每一粒米都沾上酱汁。
关火,出锅,盛盘。
【厨艺经验+1】
嗅着盆里的饭粒香味,方诚露出满意之色。
和昨天一样,简简单单地做份蛋炒饭。
“我就算不考研,去摆个早餐摊也够格,反正这辈子肯定不会饿死……”
体力消耗让方诚胃口好得出奇,连着吃了三碗。
把锅底都舔得干干净净,才意犹未尽地作罢。
要知道以前他的早餐份量,也就两个包子一袋豆浆而已。
迅速干完饭,洗刷锅碗瓢盆。
8:49。
方诚披上黑色加绒夹克衫,套好回力运动鞋,拎起挎包,便出门上班。
走到楼道中,却见斜对面的何阿姨家也刚好打开门。
传出一阵顽童哭闹声,以及絮絮叨叨的嘱咐。
“秀妹,这两份是加了辣的,那些都没有辣椒,饭压在最下面,记住别把汤洒掉!”
“噢。”
穿着花格子夹棉睡衣的何阿姨站在门口,仔细交代女儿事体。
抬头瞧见方诚经过,旋即露出一抹笑容。
“阿诚,星期天也要加班?”
“是的,你们这是准备去哪?”
“你周叔和同事在办一桩凶杀案,一宿都没睡,我让秀妹给他们送点热汤暖暖胃。”
说话间,屋里突然“哐当”一声,好像碗被摔碎,随后还有老人急促的咳嗽声。
“哎哟,我的小祖宗,真是要了亲命……妈,说了让你慢点喝,慢点喝,就是不听……”
门关上。
楼道里,方诚和周秀妹一前一后走着。
两人都没有交谈的意思。
方诚步伐比较快,已经走下楼梯。
周秀妹依然未从光线昏暗的楼道中出来。
她穿着白色羽绒服和棉裤,头上戴着蓝布发箍,脖颈还有毛线围巾包裹。
臃肿的服饰,并未让她变得和母亲一样丰满健壮,整个人倒是显得迟钝不少。
纤细的手指拎着两个大塑料袋,眉眼微蹙间,满是小心翼翼。
袋子里估摸有十几盒打包的饭菜。
看得出份量确实很重,有些吃力。
方诚回头望了眼。
见到这幅情形,于是又重新走上来,接过打包袋。
“我帮你拿到车站吧。”
两人手指接触之际,周秀妹肩膀微微一缩,想要拒绝。
“不用了……”
抬起头,恰好撞见方诚明亮的眼眸,登时又如同受惊的小鹿,低头转移视线。
“谢谢。”
细如蚊蚋的应声,也不知方诚有没有听见。
她的脸蛋却宛如染上一层朝霞,被长发遮住的耳垂更是有些发烫。
方诚并未太在意,只是有些疼惜这个体弱多病的邻家妹妹。
说起来,搬到这里居住的第一天,两人就已相识,一同嬉戏玩耍。
小学到初中时期,也向来习惯于结伴上学回家。
似乎从高一分校开始,两人才逐渐变得生分起来。
之后自己考上东都大学,周秀妹因病休学在家,便很少单独说过话。
阳光穿过两旁高耸如崖的旧楼,照得街道忽明忽暗。
走出筒子楼,方诚收回遐想,瞥了眼落了自己半个身位的女孩。
穿着小白鞋的双脚,踩过坑洼的污水,默默跟随着。
长发柔顺垂落于肩膀,散发出淡淡的洗发水清香。
冷风吹过,撩起几根发丝,轻抚着光洁的额头,玉雕般的秀鼻。
也遮掩住如黑宝石闪烁的双眸,以及脸颊上未完全消散的红晕。
尽管还要赶公交车,方诚没有显得很心急,陪她慢慢走着。
街道很狭窄,两旁支起许多卖早餐的摊位。
小笼包、鸡蛋饼、粢饭糕、猪油虾皮馄饨,各种食物香气飘入鼻中。
有些晚起床的街坊,干脆穿着拖鞋、裹着棉袍出来,坐在摊位边大快朵颐。
和周秀妹一起,走在这十几年未变的老街中。
仿佛能看到童年的自己,与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一起捡瓶子,卖钱换糖饼吃。
方诚摇头微笑。
许多人怀念小时候,更多在于怀念那种无忧无虑的心境。
而自己却不一样,也没法沉溺过去,逃避现实。
因为,他必须主动担负起更多责任。
走出旧厂街,车站距离街口并不远。
一辆贴有医美丰胸广告的13路公交车刚好驶来。
去俱乐部和江北分区警署,并不同路。
方诚将打包袋交还给周秀妹,叮嘱一句:
“路上记得慢点走,注意车辆安全,我先去上班了。”
周秀妹眼神怔了怔。
两人的关系似乎已经许久没有这般融洽过。
她旋即羞窘地低下头,拧着手指,细声细语道:
“嗯,你也是……”
方诚微微一笑,转身朝到站的公交车跑去。
周秀妹抬起头,轻咬嘴唇,还想多讲些话。
最终只是凝视走上车的背影,没有说出口。
阳光折射下,她的双眸柔和明亮,又泛着迷蒙。
总觉得,方诚似乎哪里变得有些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