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大逆不道,那也比狗皇帝那个衣冠禽兽来得强。”云绮的语气不轻不重,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觉得渴了,就给自己倒茶,丝毫不觉得冒犯。
“你你、你放肆!”王出使又惊又怒,“你身为羽国公主,竟敢辱骂圣上,反了天了!”
云绮抬眸,锐利的目光带着寒风般的凛冽,像两支夺命的箭,闪着狠厉冷绝的光。
“你以为我想当公主吗?若非羽炎军节节败退,敌军直逼羽国内城,我那位好父皇又怎会想起冷宫中的我,把我拉出来挡枪?他和我没有半点父女之情,只有唯利是图。羽民都说,我是羽国的耻辱,可明明,羽帝才是羽国最大的耻辱!”云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然迸发出强烈的发泄欲望,她心疼那个跳井而死的姑娘,心疼那个为了活着拼尽全力的云绮,她想把原身的不满愤懑说出来,她要告诉所有人,她很愤怒!
她站起来,一步一步地向王出使走去。
“身为父亲,他从未管过女的死活。他把我丢在冷宫,让我与虫鼠为伴,让我饥寒交迫,受尽屈辱,在危险来临之际,他选择的,不是挡在孩子的身前,为我遮风挡雨,而是毫不犹豫、理所当然地将自己的孩子推入火坑,冷眼旁观。生而不养,养而不教,何以为家?他是一位失败的父亲,他贪生怕死,他冷漠无情,他是父亲界中的耻辱。
“身为皇室的领导人,他是云氏一族的族长,他是非不分,赏罚不明,任由自己的孩子自相残杀,纵容自己的儿子烧杀抢掠,他自己呢,纵情声色,欺男霸女,破坏伦理纲常,不关心家事族事,不整顿族里风气,而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没有担当,没有责任心,他简直是云氏家族里最大的败笔!
“身为一国之君,他忠奸不分,亲小人,远贤臣;他刚愎自用,自以为是,整天疑神疑鬼……他昏庸、荒淫,他不可理喻!他知道羽国人民的境况吗?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他的子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每一天都在为了活着而备受煎熬。在他花天酒地的时候,羽国有多少人死于饥饿?有多少人死于伤寒?有多少人死于疾病?边境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不管不问,熟视无睹;在他沉溺于酒池肉林,自以为高枕无忧时,他的朝堂里,有多少官员结党营私,贪污受贿?有多少正直之人壮志难酬、报国无门?朝堂倾颓,只见腐朽!就拿羽炎军来说,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他本该铁骨铮铮,御驾亲征,或是给民众士卒打下一针强心剂,把国民团结起来共同御敌,向敌国展示羽国人民的傲骨不屈,而他做了什么?他退缩了,怯懦了,害怕了哈哈哈,他签下了丧权辱国的条约,割地赔款和亲,他镇压愤怒的流民,无视浴血奋战的士兵用血肉筑成的城墙,把战死沙场的将士拼命留住的边邑送给了敌人,把自己的女儿推出去,来换取他短暂的安宁!他算哪门子的皇帝?他是垃圾中的战斗机,是人渣中的豆腐渣,他是历届帝王中的耻辱!”
云绮字字泣血,她死盯着王出使,瘆人的目光步步紧逼,尖利的质问仿佛能将听者刺个鲜血淋漓。王出使目光躲闪,他被这样恐怖的质问慑住了,他嚅嗫了一下,半晌吐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王出使,你不觉得很可笑吗?他最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你,更没有。因为你和他一样的肮脏。”云绮平复了心情,转身坐回椅子上,“哪怕全世界都抛弃了我,我也要爱我自己。我不为云纣(羽帝全名)而活,不为羽国而活,我只为自己而活,没有路,就铺一条血路,不自由,就抛一颗头颅,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已经不怎么气愤了,她又以原来那种平静无波的口吻说道。云纣不配让她为他浪费感情。
王出使被吓到了,心狠的怕不要命的,云绮的决绝令他恐惧,他撂下狠话:“云绮,回国后我定要参你一本!”拂袖而去。
等王出使走后,红烛才敢起身,“殿下,你何苦呢?”
“我就图个爽。”云绮莞尔。她现在身心舒畅!
可没了羽国做靠背,我们在秦国真的能活下去吗?红烛不敢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