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我今日还未去考察他的功课，那我们现在一同去木屋。”向晚近些时日的作息甚是规律。自从做了那些模模糊糊的梦，因那些奇奇怪怪的话语梦醒，她就改成了下午入睡。

奇怪的是，这个梦只发生在午夜。若非她需要在白天清醒些时间，就可以白天安安静静地睡觉、晚上安安静静地修行。但是白天总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师父，他是你从哪里捡来的？”谢挽春一向直率，想到什么问什么；也向来跳脱，常常前一秒还在想这件事，后一秒可能就在想另外的一件事情。

“玖玖送来的。看到断木的那一刻，自然而然就心软了。他长得太可爱了，又一副泫然未泣的模样，实在不忍心不照顾他。更何况是玖玖所托。”向晚一面回想着当时初见断木的情形，一面解着挽春的疑惑。

“师父，居然只有我未在小时候就遇见你。难以想象如果我早些遇见师父会是一幅多么美好的光景。”挽春知道师父对小孩子一向没什么抵抗力，尤其是可爱的小孩子。

谢挽春原名不是谢挽春。

向晚在凡世历练时，有时会去人界山阁看看。正是在某次历练前往人界山阁时，向晚发现了当时还不叫作谢挽春的秋楠。

秋楠，求男。

秋楠的父母生了五个孩子，皆是女儿。第一个女儿唤作秋梓，第二个女儿唤作秋珥，第三个女儿刚出生就夭折了，第四个女儿唤作秋凌，第五个女儿便是秋楠。

他们一心求男孩儿，每次孩子出生都要请大师来算命取名，若是儿子便算命取名一条龙，若是女儿便求取个可以让她们母亲生出男孩的名字。他们求不出男孩儿，就赶着女儿们做活。

秋楠的二姐还是一个小女孩儿时，就被送去村长家里当了他儿子的童养媳，只因村长允诺了她们的父母不严查她们家的土地收成。

秋珥送去的那天，秋家夫妇给她裁了身新衣，忖得她的小脸红亮红亮的，还梳了好看的头发，用了从叫卖郎那里新买的发条。秋珥年纪尚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爹娘对她用心了，整个人笑得像灿烂的太阳花儿。

待到被送去村长家时，她似乎才意识到不同寻常，起初只是笑容逐渐消失、有点呆呆的，好像不太明白为什么爹娘带她去其他地方，还是她不认识的地方。她看着爹娘同一个不认识的人说话，看着他们把自己的手交给那个不认识的人，看着娘弯下身子抱了抱她，看着爹娘转身离开。

她哭了。

她歇斯底里地哭。

她想换爹娘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