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人一起坐下来围着桌子谈天说地。当然,主要说话的是向晚和另外四位巨擘。听向晚嘱咐多吃点以后,断木就埋头海鲜了。
山阁虽南毗无妄海,但无妄海不产海鲜。无妄无妄,意指世人之无妄,亦是指世界之无妄。纳进众多七情六欲的无妄海产不出鲜美海鲜,只能产出面目可憎且无法入口的鬼海怪。是以,无妄海乃山阁禁地、更乃世界禁地。山珍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海鲜来源自然做不出大海风味菜。
桌上的每一盘每一盏皆是海味享顶级厨师的手笔。吃进口中爆汁的积冰章鱼卷,外表酥脆锁住了内里四溢的汁水;长长的剑雀鱼条配上干炸的雪草花,细腻顺滑的口感让人回味无穷。深海诀鱼炼制的油花飘在奶白的鱼头汤上,银葱楠丝的叶尖点缀其中,看得人食欲大盛。
断木一碗汤接一碗汤、一盘菜接一盘菜,风卷残云但吃相优雅。让人迷惑他这看起来瘦瘦小小的身板是怎么装得下这么多灵食灵汤的。
“呕——”
这动静一下子惊得其余人全看过来。
向晚在断木体内设下护佑生命的禁制没有被触动,说明并无性命之忧。她稍稍收了些急切神情。
棟归斩钉截铁地开了口,“这是中了敏原”。他久居海味享,再加上海殿对于大海相关事物本身就具有极强的敏锐度,这动静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断木正吐得晕头转向,听到棟归前辈的话也不免怔愣了。这不怪他也不怪《虚界记》,这种琐碎小事在吃海鲜的人看来算不得大事,不常接触的人也就不得而知了。
“把你的舌头伸出来我看看。”棟归没有解释什么是敏原,想早点对症下药解决掉。“舌根呈墨绿色,舌尖猩红。这是中了深海诀鱼的敏原。”
棟归往桌上扫了一眼,看见鱼头汤就了然了。在随身锦囊里翻出一张符贴在断木脑门上,拍拍手就招呼其他人继续讨论道法。
符贴在脑门上的那一刻,断木就止住了想要呕吐的身体反应,小腿原本隐隐作痛,现在丝毫感觉不到了。他朝师父看了一眼,无声表达了一下自己无碍,就看见师父也重新加入探讨里。
原先吃下又吐出的一堆东西被小厮清理以后恐怕早已尘归尘土归土。断木秉持着不浪费原则惋惜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转化灵力,就把鱼头汤推得远远的,继续专心品尝其他菜色了。花样百出的海鲜让人眼花缭乱。断木看似吃了许多,却连桌子上的一半都未尝完。
五大巨擘难得齐聚一次,不免说得火热。棟归和炀桀均是性情中人,两人在修道上的造诣各有所长,互相说些彼此不了解的小诀窍,引得两人对视大笑,共举琉璃杯、对饮灵藻酒。
侍者来来往往,捧着金边海浪纹的托盘稳稳当当地端送着杯碗瓶盏。偶从巨擘口中听得只言片语,对于修道都大有裨益。这可是难得的好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