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张籍就听说临清在明朝时辉煌力压两京,士绅军民商贾逾百万口,乃是北方经济中心,军事重镇,此时地位后世上海广州深圳也不能比,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自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后,大明政治中心远离经济富庶逇南方,永乐十三年罢海运后,南北往来海运不兴、陆路费时,钱粮赋税悉由运河解往北京,四方客商行旅也纷纷改道临清。
临清有京杭大运河穿成而过,仿佛运河玉带上的一颗璀璨明珠,无论水路陆路都是通往京城的必经咽喉,地位日益凸显。
元时设上等万户府,辖区直至天津;明时设临清直隶州,中央直接管辖;临清钞关更是有八大钞关之首的美称,为保护这一重镇,成化年间设临清兵备道,又置参将,有十三营兵马,共计一万三千余名兵丁。
当时中枢高官称“财赋虽出乎四方,而运输以国用者,必休于此而后达。商贾虽周于百货,而懋迁以应时需者必藏于此而后通。”其后洪武宣德年间两次在临清设漕运三大粮仓,调剂南北粮食盈亏,最大时容纳漕粮近四百万石,明政府对临清州倍加关注,尤为重视。
临清因河而兴因河而衰,解放后京杭大运河临清段淤塞废弛,转型纺织造纸等工业城市,在计划经济时期也曾一度辉煌,不过改革开放后进入新世纪,转型失败,泯然众人成为老大之临清,垂暮之老城,跨越百年的张籍重新审视这座生机勃勃如日中天的城市,心中感慨万千,时耶命耶。
张籍正思量间,只感觉骡车一停,车夫向车厢这边喊了一声,“夫子,清渊书院到了。”由南城钦明门入城,沿龙山正道,过通济桥、跨汇通桥,转竹竿巷,经箍桶巷,绕大寺街,终于到了,此处乃清渊书院所在地考棚街,一路上人来车往,摩肩接踵,十分热闹。张义先听闻车夫的喊声,也从对沿途繁华的羡慕惊叹中回过神来。
起身出了车厢,张老夫子冲两个学生说道:“出来吧,清渊书院到了。”
张籍张义先依次出了车厢,站在地上,舒展了下身体,张义先小声抱怨道:“在车上还不觉,做了两个时辰的车,下了车来,感觉身子都快晃散了。”
“嘘,噤声,夫子看过来了。”张籍连忙提醒他,张义先急忙站定,做若无其事状。张老夫子貌似也没有听到他的抱怨。
这是张家的车夫,帮着卸下了三人的书箧行李等就凑了过来,对张老夫子行了礼,说道:“张夫子,我还要在城里采买一番,待五日后进城在此处等着您一起回去。”
“好,但去无妨,有劳了。”
车夫又向张义先行了个礼,张义先摆摆手,示意不用多管,车夫回身驾车去了天桥集市方向。
趁着张老夫子和车夫寒暄之时,张籍打量着眼前的清渊书院:正前方映入眼帘的是坐南朝北半开着的朱漆铆钉大门,狮首黄铜门环,门头飞檐挑脚、雕梁画柱、异常精美,正上方牌匾写着“清渊书院”四个圆润饱满的隶书大字,两侧各有一柳体楷书联,右书:“花落庭闲,爱光景随时,立身清华探古今”,左书“莲香池静,问弦歌何处,求得渊源问圣贤”,笔锋严峻,姿态挺拔,不负柳骨之名。再向远处看去,延伸出去的院墙高约么一丈,青砖白墙、灰瓦挑檐,大气整洁,情景对联,相得益彰,端的是奥妙非常,逸趣无双。
“师徒行于路,弟子服其劳”,张籍,张义先两人活动活动身体,背起书箧掂起行李,跟在张老夫子身后向书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