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学校基本完工,住宿区建设已经完成,有木工正在安装玻璃,已经安装完,玻璃的房屋也在往屋里搬运床铺桌椅等家具。泥水师傅们正加班加点的收尾化学和物理实验室,最后在建未完工的只有学校卫生院。
站在高处施工的师傅们,远远的看着一辆小小的好像是马车,拉车的牲口又不像是马的车,奔着学校而来,大家都用好奇的眼光看着那从没见过的新玩意。
等到羊羊车距离百丈,大家才看清楚那拉小车车的牲口竟然是只大山羊,端坐羊车上赶车的小孩四、五岁模样,不是小东家还能是谁。
看着小东家远远的过来,几个工头一商量,觉得小东家这个时候过来,应该是来看工程进度的,便指定了一个年纪稍大些的下去迎接。
程风赶着羊车,看着大山羊费劲巴拉的拉着自己跑的是气喘吁吁,费了老鼻子劲,才跑到学校的大门口。刚拉住羊车,驻足下来看正在修建的卫生院,学校大门里就走出来一个老头和一个少年。
老头给程风行了一个鞠躬礼,把程风吓一大跳:“这位爷爷,你干嘛给我行礼,你多大年纪了给我个小孩行礼,这不是寒碜我吗?”
老头嘿嘿憨笑,一脸的实诚样:“让小东家见笑,你老年纪再小不也是东家嘛,小老儿给你行礼是应当应分的。”
对于这样的事情,程风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再一次提醒:“我年纪小,你们这些老人别给我行礼,这对我不好,以后见到我直接叫我名就行,这鞠躬行礼的事情还是算了。”
老头还是一脸的憨厚,只是嘿嘿的点头。见程风要跳下羊车,想伸手抱人,又怕自己的手脏,怕弄脏了小东家的衣服小东家不高兴,不敢伸手。
羊羊车本来就不高,程风也没有想让人抱自己下车的意思。见老头站在旁边,手足无措的样子,大少只是微微一笑,向老头伸出一只小手:“爷爷扶我一把。”
老头见程风对自己伸出了一只手,有些受宠若惊的伸出双手拉住程风的小手,程风借势跳下了羊车:“谢谢爷爷帮忙,我四处去看看,麻烦爷爷给这羊羊弄些青草吃,让他缓缓气。”
老头赶紧松手接过程风手里的缰绳:“小东家放心,保证把这羊羊照顾好。”随手又把缰绳递给了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年:“六子去把这羊解下来,带到外面去吃草,不要走远,一会儿小东家还要用车。”
“爷爷放心,包俺身上。”少年接过老头手里的缰绳,牵着羊车到旁边的空地上去给羊解套。
老头就在身边陪着程风往学校院子里面走,而学校里也一下子走出来了十几人,带头的正是丁夫子,身后跟着几位穿青衫的秀才,几位穿长衫的童生,还有六位年轻的女夫子。
见到众夫子朝自己走来,程风想了想对身边陪同的老头说:“老爷爷,夫子们来了,我这里不用你陪着了,你去忙你的,顺便请你带话给施工的这些工头们,让他们把这里的工程盖完之后到我家去找我,我另有工程安排。”
“好的,小老儿知道了,小东家你自己忙着,小老儿干活去了。”知道程风不用自己陪着,老头也就自己去忙自己的活路去了。
看见程风走进院子,丁夫子微微笑着迎上前来:“小东家,你这是有多久没到学校里来了。”
见是丁夫子,程风也站住脚挥手示意:“丁夫子好,各位夫子好。”
见程风招手和大家打招呼,众夫子们也是拱手的拱手,万福的万福:“小东家好,小东家今天怎么有空到学堂里来。”
程风嘿嘿一笑:“平时我也想来的,只是我人小腿短,这走路费劲,今天不是有了小羊车了吗?有了代步的工具,我就过来看一看学校建设的如何了。夫子们,可是在开会?许夫子在上课吗?”
丁夫子忙说:“许夫子,秦夫子都在上课,这不是学校马上就要扩建完成了吗?俺们是在做岗前培训呢,在指导新夫子们怎样用黑板和粉笔的教学。小东家这是叫:岗前培训没错吧?”
“没错没错,我就说过一次岗前培训,丁夫子你就记住了。”
“谢小东家夸奖,小东家说过的所有新词俺们可都记住的。”
“嘿嘿,那也不算什么新词吧,都是随口胡诌的,学校现在建的怎么样了?带我去各处看看。”
丁夫子也是笑容灿烂得很:“那是必须的,现在学校可大多了,基本上已经盖完,新增的十间教室,五间夫子办公室,二十栋夫子的住房,大部分都已经安装完门窗琉璃片,正在配置家具。
小东家要求的化学实验室和物理实验室也已经完成,正在粉刷墙面,十栋学生宿舍楼也已经封顶,正在处理内墙,安装床铺和衣柜。现在也就学校卫生院还没有封顶了,小东家是可以四处看看满意不满意。”
众夫子陪着程风一处一处的观看,教师宿舍,已经有五户人住了进去,还有五户已经安排完了家具,随时可以住人。有一部分正在装家具,还有一些正在装玻璃,看样子总体完工也不用几天。
教师办公室倒是桌椅板凳已经齐全,教室倒是一如既往的简易,大平板的课桌,树墩子的座位,讲究的就是一个简单实用高效。
新建的学生宿舍也已经完工,唯一差的就是学生用的高低床和衣柜,就是不知道供学生用的床铺棉被是否已经准备好。
两个实验室地板都已经打上三合土捶实,墙面正在刷白灰,很快也就完工,虽然里面还空落落的,但用不了几天,也就能把各种器具都配备齐全。
围着学校整体走了一圈,程风这才带着众人回到了负责培训夫子的教室。在询问了众夫子的专长之后,程风发现那两户干过印刷的没有来。
“于夫子,我记得两批流民中,好像有两户是干过书籍印刷的,怎么没招他们到学校里来?”
于夫子听闻此言一愣:“小东家,这事好像没有交代过,俺们不知道要把会印书的也请到学校来,那两户人家好像都已经分配到那边新村去开荒了,现在没有在临时安置点居住。”
“这是我没交代过吗?”程风仔细想了想,好像是忘记了提醒:“那这事今天就去安排,给他们找两处宽一些的地方做他们的印刷工作室,单独给他们挂牌,就叫新华印书社,暂时归学校统一管理。让他们尽快的开展工作,把学校需要的教科书先印出来,需要些什么东西的,学校替他们去那边木工厂房去联系。”
“这个没问题,一会俺就带人去找这两家当家人请他们过来谈谈,把他们请到学校来。”
“我看那教师宿舍有五家搬进去了,搬的是哪五家?”程风想起来已经住进去的五家人,便随口问一下,了解安排的情况。
听见小东家问住房安排的问题,夫子群里站出两男三女五个人:“回小东家话,是我们先搬进去了。”
丁夫子马上站出来解释:“小东家是这样的,这两位因家里老人年龄比较大,怕在外面受寒,所以让他们先搬了,这三位女夫子因为家里女眷多,现在临时安置点那里住的人家也比较少,为了安全,所以也让他们三家先搬进去了。”
程风点点头:“这样安排很不错,我刚才看了,好像有五套也可以住了,要不各位夫子再牺牲一下自我,让剩下的三位女先生和那两户搞印刷的人家先搬进去如何?”
“小东家说的对,让他们三家先搬进去,俺们没什么问题,不过就是早几天,晚几天的事,早搬晚搬都是一样的。”听了程风的安排,众夫子都不以为然,不过是早几天晚几天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住房的问题众夫子没什么意见,程风这才开始谈起学校卫生院的事:“各位夫子,在前面的卫生院楼盖好之前,还得麻烦你们把那四位郎中请来,让他们着手筹备建卫生院的事情,需要什么东西也让他们提前写个清单出来,咱们好安排,还有药材需要些什么药,需要多少量,也让他们写个清单出来,我们也安排人出去采购。
另外还要让他们有空的时候,写一写医药方面的基础知识教材,等明年的时候也给二年级以上的同学增加学医的课程。”
“行,老夫记住了,小东家就放心,几位郎中都还住在临时安置点没动,这些我们都会安排好的。”丁夫子保证道。
看看学校也没什么事了,程风这才和夫子们告了别,出来让那个放羊的少年把自己的羊车套套好,也不在学校吃饭,也不等同学下课,自己坐上羊羊车,小鞕子一扬,大山羊也是吃饱喝足,见小鞭子在眼前一晃,奋力扬起四蹄,拉着羊羊车,就奔堡子里去了。
从学校到村堡,地形是学校高,村堡低,眼看着吃饭时间快到,大山羊也是吃饱喝足休息好,程大少坐上羊羊车是奋蹄扬鞭,一路下坡,赶着羊羊车跑得飞快,只一盏茶的功夫驶进村堡,也不回家,直奔大爷程大龙家而去。堡子里负责做棉被,棉衣棉裤的婶婶阿姨们全在这里,自然程大少的老娘程王氏也在这里。
吃饭不找妈,脑袋有点瓜。到了吃饭的时间,当然是跟着妈混才能有好饭吃。当然,程大少来找自家老娘也不仅仅是为了混饭吃,主要还是要问一问帮学校的那些学生准备的棉被铺盖准备的如何了。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那几百学生的棉衣棉被都还没有完全准备好,万一冻坏了人,那麻烦可就大了去了。
眼看到了饭点,还没有见到自家宝贝儿子过来,程王氏正准备着刘文氏去学校看看,少爷是不是在学校混饭。这人还没走出门,就看见程大少赶着羊车屁颠屁颠的来了。
看着春风满面的奶娃娃赶着羊车进了院子,正准备出门找人的刘文氏看着羊车直发呆,她见过牛车马车,可从来没有见过羊车,刚才在屋子里听说小少爷新得了辆羊车,正赶着满堡子跑,威风的不行。只是自己没见过,想象不出来这羊拉的车是什么样的一个威风法,现在一见果然是与众不同。
眼看着少爷的羊车就要走过自己面前,刘文氏回过神来,赶紧的伸手拉住了羊辔头:“少爷可来了,奴家正准备去找少爷,晌午的时候就听说少爷得了一件稀奇的羊车,少爷坐着那是八面的威风,奴家当时想象不出来少爷坐这羊车是什么样的一个威武法,现在一见少爷这羊车,果然是好威风。少爷真的好厉害,现在到地方了,少爷把羊车交给奴家,奴家帮你把羊车捆捆好。”
见站在大门口拉住自己羊羊车的是刘文氏,程风就把手里的缰绳也一并递了过去:“文嫂子好,我是来找我娘吃饭的,请帮我把羊车拴好,谢谢。还有,文嫂子以后说话别称奴家,也别称奴婢,这听着怪怪的样子。”说完就自己跳下了羊车,就奔着在那院子中间的程王氏跑了过去。
程王氏伸手抱起程风:“正准备让刘大家的去找你,你就来了,又到学校去查看。不是娘说你,学校那边有你赵姨和许夫子管着,你操这么多心干嘛,学校真有啥事,他们能不来找你。”
程风一手搂着程王氏的脖子,一手拿着小皮鞭儿:“娘亲你是知道的,这学校的教学方式是我想出来的,很多事情许先生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我得常去看看,随时帮助许先生他们补足教学中的漏洞,等到许先生他们完全掌握了这种新式的教学方法,有了一套完整的制度,学校步入了正轨,我就不用这么操心了。”
程王氏,抱着儿子一边屋里走,一边在那里嘀咕:“像你这样的小孩多了去了,就我儿这么见天的操做大人都操不了的心,娘见你一天忙上忙下的哪里像个小孩,这比大人还大人。”
听见老娘说自己比大人还大人,程风眼睛一亮,打蛇就随棍上:“娘亲,你都说我比大人还大人,我能不能和你商量个大人事?”
程王氏听儿子,要跟自己说大人的事,心里有些不明白:“啥大人的事,说来俺听听。”
程风嘿嘿一笑:“娘亲,你都说我是大人了,那你看我这裤裆能不能给俺缝上?这大冷的天,凉风总是吹得屁屁凉飕飕的。”
程王氏一听是这事,满脸笑眯眯的:“儿子,你再像大人也不是真大人,说到底还是小孩儿,你六岁前甭想穿蒙裆裤,娘现在忙得很,可没时间天天给你洗那臭兮兮的屎裤子。”
程风是欲哭无泪,那都是两岁以前的老黄历了,这都过去几年了还不放过,小孩子就活该没有尊严,没有人权,别说是六岁,要是到五岁我还穿着一个开裆裤,我哪还敢去学校啊,那不成了这一批学生一辈子的笑谈。
可惜小孩没人权,程风再怎么苦瓜这个脸,程王氏也只当没看见,直接抱着儿子进了屋,就把儿子放在了饭桌上。看见饭桌一圈坐着的姑姑婶婶们,程风有一种马上就要被人做成羹汤的恐怖感。好在大人们只是喜欢逗小孩,并没人喜欢吃小孩。
总算是熬到吃过晚饭,程风这才问起给学生们准备的棉被棉衣棉鞋之类的情况。
好在从去年冬季大家都一直在忙着做各种规格的棉衣棉裤棉鞋,到现在用了一年的时间,别说五百人,就是一千个学生的棉衣棉裤棉鞋都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这时大娘提出了一个问题:“风哥儿,俺们堡子这几月里前前后后吃了二百多只野兔子,得了二百多张兔子皮,风哥儿你看这兔皮要咋处理,是卖了还是留着用?”
程风听见有二百多张兔子皮,想都没想就接口道:“兔子皮这种东西哪里能卖,自己用都还不够,我看让丫丫姐她们统计一下学校里有多少女孩,给那些女孩做手套吧。要是兔子皮不够,就让丫丫姐他们去清理一下学校养兔场里的那些公兔子,反正这冬天马上来了,公兔子也没啥用,还不如杀了吃肉好些,正好省些养兔子的草料。”
好吧,程风一句话,学校养兔场里的公兔子们算是倒了血霉,冬天还没到,准备过冬的兔子们一身的皮毛攒得正厚实的时候,养兔场里的一百多公兔子,除了最大的那十几只保留下来做了种兔,其它的全都被扒了皮,制成腌兔肉进了同学们的肚子。害得学校里好多同学嘴角都含着眼泪,心痛着自己养的兔兔们,万分悲痛的喝光了一盆又一盆的兔肉海鲜粥。
忙碌而又自由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晃两天过去,睡梦中的程大少被老娘从被窝里面薅出来,没睡醒的大少爷正一肚子的起床气,可睁眼看见是自己老娘,起床气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只是闭着双眼,任由自家老娘摆布。
程王氏三下五除二把程风的衣服穿好,抱出来放在了程二虎的怀里。大少爷知道抱自己的人换了,也懒得睁眼,管他是谁抱,自己只想睡觉,能多睡一分钟就多睡一分钟。
不想这刚要睡着,一块热乎乎的毛巾就敷在了脸上,然后就是满脸的一顿乱搓。这下好了,被热毛巾一激,又被热毛巾一顿乱搓,啥瞌睡也没有了,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
终于挣开了贵眼的程风,这才看见自家客厅里坐着好几个人,程大少揉揉自己的星星睡眼,嘿嘿一笑:“大爷好,许夫子好,各位爷爷好,各位师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