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则玉眼神暗了暗,问:“来人是谁?”
“没让草民跟着进屋,不知对方什么身份。”刘贵顿了顿,又怕萧则玉不满意,忙补充,“不过结束后,大爷亲自把来人送到门口离开,想来身份应当不低。”
萧则玉猜测应该是太傅府的人,密谋遮掩曾清彗怀孕之事。
想来不过是一碗落胎药,她的姐姐被刘家拿来当垫脚石,被权贵之子糟蹋后还要封住她的嘴。
何其恶心!何其不公!
“继续说!后来如何?”
“中秋过后,大爷又和大奶奶关起房门吵架,这次俩人吵得很凶,有瓷器碎地的声音。我怕出事,便赶忙去找老夫人来。”
刘贵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止住了话头。
他想起那一日,屋里大奶奶的大哭声和大爷的喊叫声混在一起,刘贵忙将丫鬟小厮们赶得远远的。
过了一会儿,声音未歇反而越演越烈,刘贵忙出门寻刘老夫人。
等到自己带着刘老夫人匆匆过来时,已经没了吵闹的声音,但是院子里的情景却摄人。
虽已立秋,仍带炎炎热意,那方池塘里红蕖残留颜色,密密层层的碧叶涟漪中,白衣黑发浮浮沉沉。
曾清彗投了水,人捞上来的时候已没气了。
刘大爷跌坐在池子边,神情苍白,嘴里喃喃,听不清说的什么。
刘老夫人嫌不吉利,又怕下人多舌,很快将曾清彗收殓入葬了。
这之后,府中下了死令不得提起曾清彗的名字,下人又被换了一大批。
萧则玉心中一动,时间对不上。
曾家收到刘家的报丧信是在中秋第二天,路上快马也要七天。
只可能是那高门奴才登上刘府门的那天,曾清彗的命,甚至安平县曾家剩余老小的命,就被他们计谋好了。
萧则玉眼中晦暗难辨,半晌才压下滔天怒气。
“刘鸿盛做了太傅府的伥鬼,不惜杀妻来保荣华富贵。”
刘贵下意识摇头,可是却辩驳不出话来。
曾清彗死后不久,刘家确实和太傅府搭上了关系。
太傅府选中了锦绣坊的布匹和衣样,一夜间,刘家就被商行奉为座上宾,锦绣坊的生意更是红火起来。
这一切都是从曾清彗死后发生的。
刘贵从不敢往深处想,因为他知道,想得太多死得快。
若曾清彗真是被刘鸿盛所杀……刘贵连忙止住,细思极恐。
刘贵咚咚又磕了几个响头,恳求道:“郡主,草民知道的都说了,求您放过茂儿吧!”
萧则玉思量片刻,叹息道:“你方才所言,真真假假,也有些分量。既如此,欠契就作废了。”
一张纸飘到了刘贵跟前,他捡起来查看,果然是刘茂写的四千两欠契。
他连忙把契书撕成两半,又折叠撕了几次,直到撕成了碎屑。
“谢郡主大恩!那不知茂儿如今在何处?”
双犀不紧不慢地提了茶壶,往桌子上剩下的那只茶盏里斟茶。
萧则玉捧起茶,小口小口的饮,半响才道:“你回答问题很好,便将欠契给你了。但我没说过,如此就放人。”
刘贵脸色一变,央求道:“郡主还需草民做什么?”
萧则玉轻笑道:“令郎现在归家,不见得是好事。”
“什么意思?”
“你似乎忘了,四千两的欠契是作废了,可令郎实实在在挪用了刘鸿盛私产之事不是假的。以你之家资,要凑够这笔钱好像有些困难。偷窃主子财物的奴才,一旦被发现,打死也是轻的。”萧则玉笑道:“又或者,你与刘鸿盛主仆情深,他不追究此事?”
刘贵手心顿时潮湿起来,汗流浃背不止。
刘鸿盛会不追究这笔钱吗?会放刘茂一条生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