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家虽不算富庶,但是曾清山一个读书人,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楚。
大抵是身上有冤心底有怨,咬牙坚持着才没有倒下。
一同上路的十几个罪犯,到了代郡,死了一半。
再加上有吴忘尘沿路打点,拿着曾清彗给的银子塞到押解差役手里,给曾清山买药,两人总算是活着到了边城。
正说着,屋外传来一声粗犷的大嗓门,“吴先生……”
只一声就停了,再听不到任何声音,吴婉娘起身说道:“我出去看看。”
院子中传来几声模糊的交谈声,一会儿,吴婉娘回来了,手里提着一条肥鱼。
“老赖家的从池塘抓的,说看到家里来客了,送过来填菜。小姐就在这儿吃饭吧,望不要嫌弃。”
吴婉娘说着就要离开,去厨房做饭招待客人。
萧则玉忙叫了双犀去帮忙,吴婉娘推辞了一下,便领着人去了灶下。
吴家的篱笆实在是没什么隐私性,只这一小会儿,不少路过的邻里就跟着打招呼。
“婉娘,我家那口子给你把鱼送来了没?”
“送来了送来了,真是帮了大忙了。”
吴婉娘看着不善言辞的疏林熟练地杀鱼,叫双犀的姑娘很快就燃起了柴火。
“双犀姑娘,我看你家小姐应是出自勋贵之家的,怎么你和这位小哥瞧着手法熟练,常做下厨的事呢?”
双犀笑着说:“您叫我双犀就行,我家主子之前不住京城,身边没有特意请厨子,都是我和疏林下厨。婉娘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吴婉娘说:“早前和家里断了来往,几年没回去过了,也不知现在家里什么情况。”
双犀惊讶道:“是因为吴先生,所以不好回去看看吗?”
吴婉娘神秘一笑,“是,也不是。我是不是有些凶悍?”
双犀笑着没说话,心想这婉娘还是有些自知之明。
吴婉娘叹息一声,“其实我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和你家小姐一样是个大家闺秀。”
双犀腹诽,我家主子可不只是个大家闺秀,而是个会杀人的大家闺秀。
吴婉娘看她一副不相信的表情,说:“听说过河西吴家吗?”
双犀点点头,并州两大家,河东陈家和河西吴家,两家的姑娘双犀也见过一两个,真是和眼前的吴婉娘沾不上边。
吴婉娘又抛下一句,“我和忘尘是私奔出来的。”
大凌朝民风开放,但是私奔终究是不被世俗所容,双犀差点被灶火燎了手。
“忘尘是被我二哥带回王家的,他学问好,长得也好,家主便同意他住下来,在族学中当先生。”
“吴家姐妹多,我排行第五。曾和我家二姐被称为河西双丽,我家二姐想必双犀姑娘是听过的。那年中秋家宴上,我喝下了一杯酒水,头晕脑胀间误入忘尘的居所。家中道我闺名尽毁,逼着我爹要把我沉塘。”
双犀睁大了眼睛,吴婉娘故意提起的二姐便是河西吴家的长房嫡女吴妍娘,那是并州有名的才女,后来嫁到了定西将军府。
双犀不解地说:“男未婚女未嫁,吴家成全你二人,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为何非要逼着人死呢。
吴婉娘冷笑一声:“不过是个筏子,拿来作践我们三房罢了!我爹是庶出,在吴家不起眼,养出的女儿却把其他家的女儿比下去了,自然遭人嫉恨。我爹也是个软弱的性子,虽心疼我,却要遵循家规处置我!”
双犀惊讶道:“这吴家人也太可恨了。”
吴婉娘笑着说:“世家大族外面瞧着花团锦族,内里尽是些藏污纳垢的事。我是不认命的,且我娘也帮着我逃。忘尘是个极尽克制的人,其实那晚,什么都没发生。但是我知道他是个负责人的人,我不过让婢女去他跟前哭了两次,他便带着我逃离了吴家。”
“那个傻子啊!”